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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老兵,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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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老兵,老伯 (第2/3页)

经沙场、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千夫长。”

    “千夫长?”浮沉子微微一怔,显然有些意外,追问道,“既然是个领兵千人的千夫长,也算军中栋梁了,怎么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在这荒郊野外开这么个勉强糊口的小酒馆?”

    韩惊戈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向浮沉子,反问道:“你既知我父之名,可知我父亲......韩之玠,最初是做什么的?”

    浮沉子闻言,“嘁”了一声,不过神情却收敛了之前的轻浮,多了几分真正的敬重之意,正色道:“自然知道。当年宛扬两地暗影司的正督司韩之玠韩大人,谁人不知?”

    “镇东将军孙骁降而复叛,围困宛阳城,危难之际,是令尊大人与萧元彻大公子萧明舒,舍命掩护萧元彻主公撤退,最终壮烈殉城。是个铁骨铮铮、忠义无双的真汉子!道爷我虽是个方外之人,也佩服得紧!”

    韩惊戈点了点头,脸上掠过一丝深刻的悲伤与沧桑,他放在桌上的右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微微发白。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的声音更加低沉,仿佛承载着千钧重负。

    “先父韩之玠......并非一开始就是暗影司的人。最初,他也是行伍出身,是追随萧元彻主公南征北讨的一方部将,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军功。”

    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这茅草屋顶。

    “只是后来,大公子萧明舒慧眼识珠,创立暗影司,需要心思缜密、办事稳重可靠之人。他相中了先父,认为他是难得的人才。先父这才......投身暗影司,直至最后......”

    浮沉子听得入神,不禁点了点头,感慨道:“原来如此......不曾想,先令尊竟还有这般驰骋沙场的过往。”

    韩惊戈的目光再次温柔地落回柜台后那安详的睡颜上,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而亓伯......就是当年先父为部将时,他麾下的亲卫。凭着赫赫军功,一步步升迁,直至千夫长。他是先父最信任、也是最倚重的老部下之一。”

    浮沉子恍然大悟,长长地“哦”了一声,看向亓伯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同的意味。

    “原来是故人之子......看来,这位亓伯老丈,对你定然是极好的了?”

    韩惊戈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有感激,有温暖,也有深深的心疼。

    “亓伯......他一生未娶,也无儿无女。”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自先父殉难后,他便将我视若己出。我从......我从外面返回京都之后,一直与他有走动。他见我......”

    韩惊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那条冰冷的精钢左臂,语气低沉下去。

    “他见我断了这条胳膊,背地里......不知偷偷哭过多少回。所以,我常来这里。这里......比在我那早已被无数眼睛盯着的家里,要随意,要方便得多。更重要的是......这里很安全,无人知晓。”

    浮沉子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能感受到韩惊戈话语中那份沉重的依赖与不易流露的脆弱。

    他沉吟片刻,又忍不住问道:“那......既然亓伯出身行伍,又是千夫长,为何不在军中继续效力,反而......辞了军职,落魄至此,开了这样一间......风雨飘摇的酒馆呢?”

    听到这个问题,韩惊戈沉默了更久。火塘里的炭火发出“噼啪”一声轻响,打破了沉寂。

    他长长地、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无奈。

    “先父死难的消息传回京都后......”韩惊戈的声音带着一种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疲惫与伤痛。

    “亓伯他......悲痛欲绝,万念俱灰。他觉得,先父为之效死的主公......呵,”

    韩惊戈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充满了复杂的意味。

    “罢了。总之,他觉得再留在军中,替......替某些人卖命,已经毫无意义了。于是,他便辞了军中一切差事,用尽积蓄,又变卖了些东西,在这远离是非的郊外,开了这么一间小酒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亓伯那布满皱纹、却睡得异常安详的脸上,语气变得异常柔和,甚至带着一丝心疼。

    “虽然清苦,但他说......好在不用再过那刀头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了。他便在这里隐姓埋名,守着这片地方,守着对先父的念想,直到......直到我后来一次偶然路过,我们才得以重逢。”

    浮沉子听罢,久久无言。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向冷硬如铁的暗影司督司,此刻眼中流露出的那份深藏的柔软与悲伤;又看向柜台后那个为了故主之子默默守护、甘于清贫的垂暮老者。

    窗外风雨声依旧,屋内却是一片暖意与沉静。

    他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阵唏嘘感慨,这世间情义,有时竟重如山岳,深似瀚海。

    他原本还想再调侃几句,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是默默地拿起桌上一个粗糙的陶杯,在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

    火塘里的炭火依旧散发着温和而持久的热力,将小小的酒馆烘得暖意融融。豆油灯的光晕在低矮的茅草屋顶下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投在斑驳的泥墙上,随着光影晃动。

    就在韩惊戈向浮沉子讲述完亓伯与自家渊源,两人相对唏嘘,陷入短暂沉默之际,柜台后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只见那一直伏案酣睡的佝偻老者,缓缓抬起了头。

    他先是有些茫然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花白的眉毛抖动了几下,随即,他那双饱经沧桑、略显浑浊的眼睛,习惯性地扫向酒馆内唯一的客人常坐的位置——火塘边。

    当他的目光落在韩惊戈那熟悉而魁梧的背影上时,老者布满深深皱纹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种发自内心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惊喜”的笑容。

    那笑容让他整张苍老的脸都舒展开来,仿佛干涸的土地迎来了甘霖,连带着佝偻的脊背似乎都挺直了一些。

    他嘴唇微张,似乎就要像往常一样,用那带着浓重口音、却充满慈爱的声音唤一声“公子”。

    然而,他刚要开口,目光却蓦地一顿,落在了韩惊戈对面那个同样坐着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道士。

    一身玄墨色的道袍,质地非凡,绣着的八卦图案在昏黄光线下隐隐流转,本应透出仙风道骨。

    可这道士坐没坐相,歪歪斜斜地靠在粗糙的木凳上,一条腿还随意地翘着,道袍下摆沾满了泥点,脸上带着一种混不吝的、吊儿郎当的神情,与他这身庄严的道装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怎么看都透着一股不协调的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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