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旧宅 (第3/3页)
,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胸前衣襟。怕是早就睡得死死的了......
另一个则脑袋一点一点,强撑着眼皮,却掩不住满脸的困倦和不耐烦,要不是自己的同伴先他一步睡着了,自己估计也早坚持不住了。
他们身上也透着一股霉味,与这旧宅的气息融为一体。显然,看守这早已无人问津的凶宅,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份混日子的苦差,哪还有半分警戒之心。
不仅如此,他们打心眼里觉得,还看着这个无人居住的旧宅、凶宅,实在是多此一举了,欧阳家几乎死绝了,这里荒废好久了,谁还能来偷东西不成?
所以,每日的差使,应付过去便好。
苏凌隐在对面一处坍塌了半边的院墙阴影里,锐利的目光将门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守卫的懈怠,灯笼的惨淡,大门的朽败,无不昭示着此地的彻底荒弃和被遗忘。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不再停留,身形如同鬼魅般无声后撤,迅速返回了后墙外的集合点。
“如何?”陈扬立刻低声问道。
“前门有守卫,两个废柴,不足为惧,但惊动了也麻烦。”苏凌言简意赅,目光扫过眼前的高墙,略一思忖,又道:“翻后墙进去。动作轻些。”
陈扬和朱冉都是常年在刀尖上行走的人,翻墙越户不过是家常便饭。陈扬身形最为轻捷,他后退几步,一个短促的助跑,足尖在粗糙的砖墙上两点借力,如同狸猫般轻巧地一蹿,双手便已搭住墙头,腰腹发力,整个人无声无息地翻了过去,消失在墙内。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朱冉虽身形高大,动作却也不慢。他深吸一口气,退后几步,猛地发力前冲,硕大的脚掌在墙根处用力一蹬,借着这股冲力,大手一伸,牢牢抓住墙头一块凸起的砖石,手臂肌肉贲起,身体向上一荡,另一只手也攀住墙头,笨拙但有效地翻了过去,落地时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轮到欧阳昭明了。
这位饱读诗书的年轻书生,看着眼前这堵对他来说如同天堑般的高墙,脸上顿时露出了窘迫和为难的神色。他学着朱冉的样子,退后几步,咬牙助跑,奋力向上一跳——
结果手掌离墙头还差着老大一截,身体便重重落回地面,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狼狈地扶住了旁边冰冷的墙壁才稳住身形。
“呃......”他脸涨得通红,尴尬地看了看苏凌。
“再试一次,跳高点!”墙内传来朱冉压得极低、带着一丝焦急的提醒。
欧阳昭明深吸几口气,退得更远些,鼓足全身力气,猛地加速冲刺,用尽平生力气向上跃起!
这一次,指尖终于勉强够到了墙头粗糙的边缘!他心中一喜,连忙死死抠住,想要借力攀上去。
然而,他终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那墙砖冰冷粗糙,硌得他指骨生疼。双臂更是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根本提不起半分力气将自己拉上去。他整个人便那么不上不下地吊在了墙上,双脚徒劳地在冰冷的墙面上乱蹬乱踹,试图寻找一个着力点,却只蹭下几块松动的墙皮。
沉重的儒衫下摆被夜风掀起,露出里面同样打着补丁的里裤,更显狼狈不堪。呼吸变得粗重急促,额头上青筋都憋出来了,汗水顺着鬓角流下,却依旧无法移动分毫。
坚持了没多久,他口中忍不住发出“吭哧......吭哧......”的用力声和压抑的痛哼。
“哎哟......不行......真不行了......”
欧阳昭明感觉手指快要断掉,手臂酸麻得如同针扎,绝望地低呼,眼看就要力竭松手摔下来。
墙内的陈扬和朱冉听着外面这动静,又是焦急又是无奈。
朱冉急得直搓手道:“这......这可如何是好?动静再大点,怕是要惊动前门那两个瞌睡虫了!”
苏凌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上前一步,低声道:“昭明兄,松手。”
“啊?”
欧阳昭明一愣,不明所以,但下意识地听从了,手指一松,身体便向后坠去。就在他以为要摔个结实的时候,腰间猛地一紧!
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力量瞬间包裹了他的腰身。
苏凌出手如电,右手五指如钩,稳稳抓住了他腰间的布质腰带,如同拎起一件轻巧的行李。同时,苏凌体内精纯的内息悄然流转,贯注于手臂之上。
“起!”
苏凌一声低喝,也不见他如何作势,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
两人的身体便如同失去了重量,轻飘飘地向上拔起!
欧阳昭明只觉得耳畔风声微响,眼前景物急速下坠,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惊骇之下连惊呼都忘了。
苏凌左手在墙头轻轻一按,借力稳住身形,随即如同落叶般,带着欧阳昭明,无声无息地飘落进墙内厚软的、积满腐叶的地面。
双脚踩到实地,欧阳昭明才如梦初醒,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得苏凌及时扶了一把。他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地看着苏凌,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敬畏。方才那腾云驾雾般的感觉,完全超出了他这书生的认知。
欧阳昭明的心中一动,这个张非舍,还有他的两个兄弟,都身怀绝技,定然不是寻常之人,尤其是这个张非舍,更不可能就只是一个书生公子。
他到底是谁?
“非......非舍兄,多谢......”他声音发颤,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噤声。”
苏凌松开手,目光已投向宅院深处。
欧阳昭明连忙捂住嘴,和陈扬、朱冉一起,顺着苏凌的目光望去。
月光,恰在此刻挣脱了薄云的束缚,如同水银般慷慨地泼洒下来,将这座尘封已久的凶宅废墟,彻底展现在四人眼前。
眼前,是一个宽阔的、荒芜的令人心悸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