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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逝者随风 (第1/3页)
妈妈入夏时也到了年龄退休,和父亲两人每天晚饭后去附近的小公园散步。本以为日子就这么消磨着一天天过去。很普通的一天傍晚,散步时我父亲弯腰系鞋带,就再也没起来,我赶到小公园时医生也到了,直接宣告死亡。
我抱着父亲的尸体哭不出来,闻到他身上轻微的汗味,有些恍惚,那明明是属于生命的味道,可人却是死的。然后他头慢慢歪在我的肩上,嘴角突然流出血染红我的衣襟。这是我唯一一次接触到父亲的血,给我的心灵造成极大的冲击,多年以后都难以释怀。
当时我问过急救医生,医生说心肌梗死有时候也会咯血,不知道是不是敷衍我。
我已经记不清父亲怎么从小公园被拉到殡仪馆的。因为够级别了,葬礼可以盖党旗,于是基本上是单位接管了整个丧事。但这样一来所有民俗方面的事都不能做,花圈以外的东西也不能摆放,二叔想请个乐队也被否决了,这让二叔很不高兴。不过几经争取最后达成妥协,最后一天单位组织的遗体告别仪式后,殡仪馆到火葬场那几百米路上,可以请乐队开路吹拉弹唱。二叔可不在乎盖着党旗吹着唢呐是个什么品位。
三天的守灵让我精疲力竭,半夜里我经常站在父亲的玻璃冰柜前看着他,感觉他的脸颊和我的一起慢慢凹了下去。我幻想着他能突然睁开眼睛,然后我砸破冰柜把他救出来。
整个葬礼前两天我一直哭不出来,二叔又不高兴了,我对二叔说:“我要是能哭出来反而好受些。”
最后一刻看着党旗慢慢收起,父亲被推进火化炉时我崩溃哭瘫在地上,总算了了二叔一份心事。哭了多久我也不知道,边上的人走来走去好像已经忘了我的存在,过了一会我听到唢呐声又起,似乎别家的尸体已经吹吹打打送过来了。
就在我核计着先擦干鼻涕眼泪再爬起来还是先爬起来再擦干时,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后面把我一下子抱了起来。
姜爸爸的脸还是那么刚毅,没有像我父亲那样因为中年而变得圆润,只是皱纹更多更深,看上去似乎比以前更瘦。他用力拥抱了我一下,我看到他身后的姜妈妈,满眼的泪水和怜惜可怜巴巴看着我。
姜妈妈也拥抱了我,轻声说:“好可怜的孩子,节哀顺变吧。”
这时姜爸爸在我身后对着火化炉大喊了一声:“楼安国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大雨的!”
我眼泪忍不住又下来了。
一时三人相对无言,姜妈妈好一会才说:“小荷在国外,来不及通知她。”
这时刚才收党旗的工作人员过来了,把党旗递给我,提醒我到另一头出口等着收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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