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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1章 死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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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1章 死节 (第1/3页)

    延熙十五年正月初十,建业的诏令到达西陵都督府。

    诸葛恪是在病榻上接的诏。

    他让亲兵在卧房外间设了香案,自己由两名侍从搀扶着,披发跣足,只着一件素白中衣,摇摇晃晃地跪拜接旨。

    不明就里的使者在宣读诏书时,见他面色蜡黄,双颊凹陷,说话时气若游丝,倒真信了七八分“病重”之说。

    “臣……臣恪,领诏……谢恩。”

    诸葛恪伏地叩首,抬起头时,眼中竟有泪光:

    “陛下天恩……臣,臣纵死……难报万一……”

    使者回建业复命时,如此描述:“诸葛元逊形销骨立,咳血不止,恐真不久于人世。”

    消息传回建业,孙峻有了一两分狐疑,全公主却是冷笑:

    “病?那就让他病个够。传诏御医署,派最好的医官去西陵,务必治好诸葛太傅。”

    二月初,西陵。

    诸葛恪的“病”越来越重了。

    都督府终日飘着药味,医者进出频繁。

    诸葛恪偶尔在庭院中露面,也必是裹着厚裘,由人搀扶,说不上三句话便剧烈咳嗽。

    西陵军民皆传:“将军为国操劳,病体沉疴,令人心酸。”

    诸葛融就在这种情况下抵达西陵的。

    他带来了一千人左右的队伍。

    按诏书所令,他要过来接替诸葛恪。

    都督府正厅,交接仪式草草进行。

    诸葛恪依旧“病体难支”,被侍从搀扶着,将虎符、节钺等物递出时,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

    诸葛融则显得格外恭顺,甚至有些局促不安。

    整个过程,兄弟二人几乎没有任何眼神交流,对话也仅限于公文套话:

    “西陵防务图册共三十卷,粮草簿记十二册,将士名籍……”

    “有劳兄长,融必谨慎交接。”

    仪式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诸葛恪便“体力不支”,被扶回后堂休息。

    诸葛融则按规矩,住进了都督府东侧的客院。

    他带来的几名属官开始按例“熟悉情况”,但效率不高,问的问题也多在细枝末节。

    这很符合建业方面对他的评价:

    一个去年在谯县之变中应对失措,靠兄长庇护才保住官职的庸碌之将。

    当夜,子时三刻。

    客院某个房间的门被无声推开。

    诸葛融披着斗篷,在亲信引领下,穿过一道隐蔽的角门,最终进入都督府深处一间无窗密室。

    密室内,诸葛恪早已等候。

    他换下了白日的病容伪装,只着一件素色深衣,坐在一张方案后。

    案上摊开着一幅巨大的荆州西部舆图,图上用朱砂标注了密密麻麻的记号。

    “兄长。”诸葛融躬身行礼。

    诸葛恪抬眼看向弟弟:“建业那边,除了诏书,孙峻可还对你有什么吩咐?”

    “只在信中说兄长劳苦功高,如今病重,理当回京荣养。让我好好接替,莫要辜负朝廷信任……”

    诸葛恪冷笑一声,又问道:“还有吗?”

    诸葛融下意识地左右看了一下,把声音压得极低:

    “兄长,我从公安过来时,滕胤派人给我递了句话:‘江陵兵已动,巴丘船已集,新都鸩酒至。’”

    “新都鸩酒……”诸葛恪重复这四个字,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孙和……果然死了。”

    “兄长……”诸葛融声音发颤,“那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孙峻让我来,分明是……分明是没安好心!我,我哪里镇得住西陵?”

    “去年谯县之事,若非兄长庇护,我早已……”

    “正因你镇不住,他们才让你来。”诸葛恪抬头看向诸葛融,冷漠地说道:

    “在孙峻和全公主眼里,你是个庸才,是个最好摆布的傀儡。”

    “用你来接替我,既能显得朝廷宽厚,又能让西陵兵权名存实亡。”

    “等你把西陵弄得一团糟,他们再派亲信来‘整顿’,便顺理成章了。”

    诸葛融脸色惨白,几乎站立不稳:

    “那……那兄长为何还要让我来?如果我称病不来,或者在路上拖延……”

    “你不来,便是抗旨,孙峻立刻就有借口发兵。”诸葛恪摇头,“你来,我们才有时间周旋。”

    “时间?什么时间?”

    “安排后路的时间。”诸葛恪指向西北方向,那里是连绵的群山暗影,“秭归那边,安排得如何了?”

    诸葛融定了定神,连忙回答道:

    “按兄长前信吩咐,公安的三千部曲,已分批向秭归移动。”

    “只是……秭归虽属西陵防区,但毕竟偏远,将精锐调去那里,万一建业察觉……”

    “正因秭归是西陵防区之藩篱,调兵过去名正言顺。”

    诸葛恪道,“你可发文报备,就说‘为防汉国细作渗透,加强上游巡防’。”

    “孙峻巴不得你把兵力分散到穷山恶水,怎会阻拦?”

    而且这也正好符合诸葛恪在孙峻等人眼里的作风。

    毕竟他可是私通魏国才丢掉的丞相位置。

    把精锐和兵力调到夷陵秭归一带,无疑是向孙峻发出一个信号:

    把我逼急了,我就鱼死网破,挑起汉吴边境战事,到时候大家一起死。

    诸葛恪看着诸葛融,声音放低:

    “秭归以北的香溪河谷,有我们早年开辟的秘密营垒,我已令人重新修筑,并储有粮械。那里有小道,可通汉国。”

    说来讽刺,这个秘密营垒,还是当年夷陵一战时,为了麻痹和偷袭刘备而设立的。

    诸葛融听到这个安排,骇然道:“兄长……你要投汉?!”

    ——

    三日后。

    一个自称是故人之后的不速之客,被引入了都督府。

    他披着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直到进入诸葛恪养病的房间。

    这才取下兜帽,露出一张年轻得有些出乎意料的面容。

    约莫二十三四岁年纪,眉目清朗,肤色因长途跋涉而略显风霜。

    但那双眼睛沉静明澈,依稀能看出几分诸葛氏特有的疏朗之气。

    与诸葛恪记忆中那位叔父年轻时的模样,竟有几分相似。

    年轻人向诸葛恪深深一揖,姿态恭敬,却不卑不亢:

    “诸葛瞻,见过阿兄。”

    诸葛恪原本半倚在榻上,闻言猛地坐直,眼中精光乍现。

    “思远?”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你……你竟已这般大了?如何来的?”

    “奉大司马冯公之命,自长安经南阳,过襄阳,辗转至此。”

    诸葛瞻语气平静,“还有大兄(即诸葛乔),听闻阿兄病重,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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