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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五 韩侍郎婢作夫人 顾提控掾居郎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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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五 韩侍郎婢作夫人 顾提控掾居郎署 (第2/3页)

?我们长在你家吃饼,某处赃若干,某处赃若干,多在你家,难道忘了?”

    知州明知不是,假意说道:“江溶是窝家,不必说了,却是天下有名姓相同。”

    一手指着真正江溶扮皂隶的道:“我这个皂隶,也叫得江溶,敢怕是他么?”贼

    首把皂隶一看,那里认得?连喊道:“爷爷,是卖饼的江溶,不是皂隶的江溶。”

    知州又手指假江溶道:“这个卖饼的江溶,可是了么?”贼首道:“正是。”这

    个知州冷笑一声,连敲气拍两三下,指着贼首道:“你这杀剐不尽的奴才!自做

    了歹事,又受人买嘱,扳陷良善。”贼首连喊道:“这江溶果是窝家,一些不差,

    爷爷!”知州喝叫:“掌嘴!”打了十来下。知州道:“还要嘴强!早是我先换

    过了,试验虚实,险些儿屈陷平民。这个是我皂隶周才,你却认做了江溶,就信

    口扳杀他;这个扮皂隶的,正是卖饼江溶,你却又不认得,就说道无干。可知道

    你受人买嘱来害江溶,原不曾认得江溶的么!”贼首低头无语,只叫:“小的该

    死!”

    知州叫江溶与皂隶仍旧换过了衣服,取夹棍来,把贼首夹起,要招出买他指

    扳的人来。贼首是顽皮赖肉,那里放在心上?任你夹打,只供称是因见江溶殷实,

    指望扳赔赃物是实,别无指使。知州道:“眼见得是江溶仇家所使,无得可疑。

    今奴才死不肯招,若必求其人,他又要信口诬害,反生株连。我只释放了江溶,

    不根究也罢。”江溶叩头道:“小的也不愿晓得害小的的仇人,省得中心不忘,

    冤冤相结。”知州道:“果然是个忠厚人。”提起笔来,把名字注销,喝道:

    “江溶无干,直赶出去!”当下江溶叩头不止,皂隶连喝:“快走!”

    江溶如笼中放出飞鸟,欢天喜地出了衙门。衙门里许多人撮空叫喜,拥住了

    不放。又亏得顾提控走出来,把几句话解散开了众人,一同江溶走回家来。江老

    儿一进门,便唤过妻女来道:“快来拜谢恩人!这番若非提控搭救,险些儿相见

    不成了。”三个人拜做一堆。提控道:“自家家里,应得出力;况且是知州老爷

    神明做主,与我无干,快不要如此!”江嬷嬷便问老儿道:“怎么回来得这样撇

    脱,不曾吃亏么?”江老儿道:“两处俱仗提控先说过了,并不动一些刑法。天

    字号一场官司,今没一些干涉,竟自平净了。”江嬷嬷千恩万谢。提控立起身来

    道:“你们且慢慢细讲,我还要到衙门去谢谢官府去。”当下提控作别自去了。

    江老送了出门,回来对嬷嬷说:“正是闭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谁想遭此

    一场飞来横祸,若非提控出力,性命难保。今虽然破费了些东西,幸得太平无事。

    我每不可忘了恩德,怎生酬报得他便好?”嬷嬷道:“我家家事向来不见怎的,

    只好度日。不知那里动了人眼,被天杀的暗算,招此飞灾。前日众捕人一番掳掠,

    狠如打劫一般,细软东西尽被抄紥过了,今日有何重物谢得提控大恩?”江老道:

    “便是没东西难处,就凑得些少也当不得数,他也未必肯受。怎么好?”嬷嬷道:

    “我到有句话商量。女儿年一十七岁,未曾许人。我们这样人家,就许了人,不

    过是村庄人口。不若送与他做了妾,扳他做个女婿,支持门户,也免得外人欺侮。

    可不好?”江老道:“此事倒也好,只不知女儿肯不肯。”嬷嬷道:“提控又青

    年,他家大娘子又贤惠,平日极是与我女儿说得来的,敢怕也情愿。”遂唤女儿

    来,把此意说了。女儿道:“此乃爹娘要报恩德,女儿何惜此身?”江老道:

    “虽然如此,提控是个近道理的人,若与他明说,必是不从。不若你我三人,只

    作登门拜谢,以后就留下女儿在彼,他便不好推辞得。”嬷嬷道:“言之有理。”

    当下三人计议已定,拿本历日来看,来日上吉。次日起早,把女儿装扮了,

    江老夫妻两个步行,女儿乘着小轿,抬进城中,竟到顾家来。提控夫妻接了进去,

    问道:“何事光降?”江老道:“老汉承提控活命之恩,今日同妻女三口登门拜

    谢。”提控夫妻道:“有何大事,直得如此?且劳烦小娘子过来,一发不当。”

    江老道:“老汉有一句不知进退的话奉告:老汉前日若是受了非刑,死于狱底,

    留下妻女,不知流落到甚处。今幸得提控救命重生,无恩可报。止有小女爱娘,

    今年正十七岁,与老妻商议,送来与提控娘子铺床叠被,做个箕帚之妾。提控若

    不弃嫌粗丑,就此俯留,老汉夫妻终身有托。今日是个吉日,一来到此拜谢,二

    来特送小女上门。”提控听罢,正色道:“老丈说哪里话!顾某若做此事,天地

    不容。”提控娘子道:“难得老伯伯、乾娘、妹妹一同到此,且请过小饭,有话

    再说。”提控一面分付厨下摆饭相待。饮酒中间,江老又把前话提起,出位拜提

    控一拜道:“提控若不受老汉之托,老汉死不瞑目。”提控情知江老心切,暗自

    想道:“若不权且应承,此老必不肯住,又去别寻事端谢我,反多事了。且依着

    他言语,我日后自有处置。”饭罢,江老夫妻起身作别,分付女儿留住,道:

    “你在此伏侍大娘。”爱娘含羞忍泪,应了一声。提控道:“休要如此说!荆妻

    且权留小娘子盘桓几日,自当送还。”江老夫妻也道是他一时门面说话,两下心

    照罢了。

    两口儿去得,提控娘子便请爱娘到里面自己房里坐了,又摆出细果茶品请他,

    分付走使丫鬟铺设好了一间小房,一床被卧。连提控娘子心里,也只道提控有意

    留住的,今夜必然趁好日同宿。他本是个大贤惠不捻酸的人,又平日喜欢着爱娘,

    故此是件周全停当,只等提控到晚受用。正是:一朵鲜花好护持,芳菲只待赏花

    时。等闲未动东君意,惜处重将帷幕施。

    谁想提控是夜竟到自家娘子房里来睡了,不到爱娘处去。提控娘子问道:

    “你为何不到江小娘那里去宿?莫要忌我。”提控道:“他家不幸遭难,我为平

    日往来,出力救他。今他把女儿谢我,我若贪了女色,是乘人危处,遂我欢心,

    与那海贼指扳、应捕抢掳肚肠有何两样?顾某虽是小小前程,若坏了行止,永远

    不吉!”提控娘子见他说出咒来,知是真心。便道:“果然如此,也是你的好处。

    只是日间何不力辞脱了,反又留在家中做甚?”提控道:“江老儿是老实人,若

    我不允女儿之事,他又剜肉做疮,别寻道路谢我,反为不美。他女儿平日与你相

    爱,通家姊妹,留下你处住几日,这却无妨。我意欲就此看个中意的人家子弟,

    替他寻下一头亲事,成就他终身结果,也是好事。所以一时不辞他去,原非我自

    家有意也。”提控娘子道:“如此却好。”当夜无词。

    自此江爱娘只在顾家住,提控娘子与他如同亲姐妹一般,甚是看待得好。他

    心中也时常打点提控到他房里的,怎知道: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直待他年荣贵后,方知今日不为差。提控只如常相处,并不曾起一毫邪念,说一

    句戏语,连爱娘房里脚也不躧进去一步。爱娘初时疑惑,后来也不以为怪了。

    提控衙门事多,时常不在家里。匆匆过了一月有余。忽一日得闲在家中,对

    娘子道:“江小娘在家,初意要替他寻个人家,急切里凑不着巧。而今一月多了,

    久留在此,也觉不便。不如备下些礼物,送还他家。他家父母必然问起女儿相处

    情形,他晓得我心事如此,自然不来强我了。”提控娘子道:“说得有理。”当

    下把此意与江爱娘说明了,就备了六个盒盘,又将出珠花四朵、金耳环一双,送

    与江爱娘插戴好,一乘轿着个从人径送到江老家里来。江老夫妻接着轿子,晓得

    是顾家送女儿回家,心里疑道:“为何叫他独自个归来?”问道:“提控在家么?”

    从人道:“提控不得工夫来,多多拜上阿爹,这几时有慢了小娘子,今特送还府

    上。”江老见说话跷蹊,反怀着一肚子鬼胎道:“敢怕有甚不恰当处。”忙领女

    儿到里边坐了,同嬷嬷细问他这一月的光景。爱娘把顾娘子相待甚厚,并提控不

    进房、不近身的事,说了一遍。江老呆了一晌道:“长要来问个信,自从为事之

    后,生意淡薄,穷忙没有工夫,又是素手,不好上门。欲待央个人来,急切里没

    便处。只道你一家和睦,无些别话,谁想却如此行径。这怎么说?”嬷嬷道:

    “敢是日子不好,与女儿无缘法。得个人解禳解禳便好。”江老道:“且等另拣

    个日子,再送去又做处。”爱娘道:“据女儿看起来,这顾提控不是贪财好色之

    人,乃是正人君子。我家强要谢他,他不好推辞得,故此权留这几时,誓不玷污

    我身。今既送了归家,自不必再送去。”江老道:“虽然如此,他的恩德毕竟不

    曾报得,反住他家打搅多时,又加添礼物送来,难道便是这样罢了?还是改日再

    送去的是。”

    爱娘也不好阻当,只得凭着父母说罢了。过了两日,江老夫妻做了些饼食,

    买了几件新鲜物事,办着十来个盒盘,一坛泉酒,雇个担夫挑了,又是一乘轿抬

    了女儿,留下嬷嬷看家,江老自家伴送过顾家来。提控迎着江老,江老道其来意。

    提控作色道:“老丈难道不曾问及令爱来?顾某心事唯天可表,老丈何不见谅如

    此?此番决不敢相留,盛惠谨领。令爱不及款接,原轿请回。改日登门拜谢!”

    江老见提控词色严正,方知女儿不是诳语,连忙出门止住来轿,叫他仍旧抬回家

    去。提控留江老转去茶饭,江老也再三辞谢,不敢叨领,当时别去。

    提控转来,受了礼物,出了盒盘,打发了脚担钱,分付多谢去了。进房对娘

    子说江老今日复来之意。娘子道:“这个便老没正经,难道前番不谐,今番有再

    谐之理?只是难为了爱娘,又来一番,不曾会得一会去。”提控道:“若等他下

    了轿,接了进来,又多一番事了。不如决绝回头了的是。这老儿真诚,却不见机。

    既如此把女儿相缠,此后往来到也要稀疏了些。外人不知就里,惹得造下议论来,

    反害了女儿终身,是要好成歉了。”娘子道:“说得极是。”自此提控家不似前

    日十分与江家往来得密了。

    那江家原无甚么大根基,不过生意济楚,自经此一番横事剥削之后,家计萧

    条下来。自古道:“人家天做。”运来时,撞着就是趁钱的,火焰也似长起来。

    运退时,撞着就是折本的,潮水也似退下去。江家悔气头里,连五热行里生意多

    不济了。做下饼食,常管五七日不发市,就是馊蒸气了,喂猪狗也不中。你道为

    何如此?先前为事时不多几日,只因惊怕了,自女儿到顾家去后,关了一个多月

    店门不开,主顾家多生疏,改向别家去,就便拗不转来。况且窝盗为事,声名扬

    开去不好听,别人不管好歹,信以为实,就怕来缠帐。以此生意冷落,日吃月空,

    渐渐支持不来。要把女儿嫁个人家,思量靠他过下半世,又高不凑,低不就。光

    阴眨眼,一错就是论年,女儿也大得过期了。

    忽一日,一个微州商人经过,偶然问瞥,见爱娘颜色,访问邻人,晓得是卖

    饼江家,因问可肯与人家为妾否。邻人道:“往年为官事时,曾送与人做妾。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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