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万事俱备,贾府作画 (第3/3页)
,沙沙作响。不消半个时辰,一幅人像便跃然纸上!
待西门庆搁下炭条,贾政与林如海凑近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纸上林如海,须眉宛然,眼神清矍中带着一丝为官者的深沉与慈父的忧思,连额角几道细纹、颧骨微凸的轮廓都纤毫毕现!
那炭条的黑白浓淡,竟将皮肉的松紧、骨骼的起伏都表现得淋漓尽致,仿佛真人缩小了嵌在纸中!
“神乎其技!真乃神乎其技!”贾政抚掌惊叹,眼睛瞪得溜圆,他虽不懂画,但这逼真程度远超他见过的任何工笔肖像,“形神兼备!果然如米元章所言,直如摄魂夺魄!”
林如海更是激动得手指微颤,声音都有些哽咽:“妙!妙极!西门显谟此技,堪称通神!难怪!难怪官家要钦点你为‘画状元’!今日得见,方知盛名之下无虚士!此等绝技,当得起!当得起啊!”
他们此刻心中再无半点疑虑,只剩下对“画技”本身的震撼与折服,甚至恍然大悟般认定:官家赐予西门庆“显谟”头衔,必是看中了这手惊世骇俗的画像本事!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理由?
林如海小心翼翼,将那画纸捧在手里。
贾政在一旁瞧着,画中林如海那股子清雅风骨,竟比活人还多三分飘逸。
他素来以端方君子、诗礼传家自诩,对这等“匠气”之事本是不屑的。
可此刻,看着那炭条勾勒出的、几乎能呼吸的影像,一个念头如同藤蔓般死死缠住了他的心:“我苦读诗书,克己复礼,为官也算勤勉,奈何宦海沉浮,至今不过一员外郎。”
“百年之后,又能给子孙留下什么?连一幅传神的遗容小像也无!若……若能得西门显谟妙笔,为我留此真容,悬于宗祠,传于后世子孙瞻仰……岂非大慰平生?”
这念头一起,便如野草燎原,再也按捺不住。贾政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热,喉头有些发干。
他看了一眼正与林如海客套的西门庆,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着那份“端严”,但语气里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与恳求。
谁知他这热切恳求的话还未说出,那西门大官人却眼皮子一耷拉,抬手便揉了揉额角,抢在贾政开口前,声音带着点慵懒的沙哑道:
“学生今日叨扰二位许久,身上乏得很,头也有些昏沉。二位恕罪,容在下先告退一步,改日再登门请罪罢!”
贾政那满腔热望、那已到舌尖的更多恳求和奉承,被这突如其来的告辞硬生生堵了回去,卡在喉咙里,上不得下不得,噎得他老脸一僵,喉咙里“咯”地一声轻响,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西门庆作势欲走。
可有不忍放过希望,便与林如海不约而同地急急上前一步,两人一左一右,竟都抢着要亲自送这西门大官人出去。
那姿态,殷勤得倒像是送别一位微服私访的阁老,看得贾府的下人面面相觑。
西门大官人辞了贾政、林如海二人,由他们殷勤送至仪门外。
不紧不慢地往贾府大门外走去。晚风吹过,带来几分凉意,也吹散了些许酒气。
牵着菊青马才行不过十数步,刚绕过影壁,将将走到西侧夹道昏暗处,忽听角落里一个压得极低、带着哭腔的女声急急唤道:“大官人!大官人留步!”
西门庆脚步一顿,循声望去。只见平儿正缩在侧门旁一株老槐树的浓重阴影里,一张俏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煞白,眼睛里盛满了焦灼与哀求。
“平儿姑娘?”西门庆挑了挑眉,踱步过去,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平儿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他身上那股混合着酒气和男性膻味,让平儿的心跳得更快了。
“大官人救命!”平儿也顾不得许多礼数,急急福了一福,声音带着颤,“是我们二奶奶……她、她头风又犯了!这几日时不时疼得在炕上打滚,冷汗把衣裳都浸透了!”
“她……她实在熬不得了,才打发奴婢斗胆在此等候大官人,求大官人发发慈悲,救我们奶奶一救!”
平儿说着,眼圈儿都红了,手指紧紧绞着帕子。
大官人眉头一挑:“哦?琏二奶奶竟受此煎熬?医者父母心,本不该推辞。只是……”
“此刻夜深,贵府内眷众多,我若贸然前往,恐于二奶奶清誉有碍,反为不美。”
平儿立刻说道:“大官人虑得是!二奶奶也想到了这层。她说……她说大官人若肯施援手,万不敢劳动大驾入府。”
“明日……明日午后未时三刻,请大官人移步城北‘水月庵’最是妥当清净,绝无闲杂人等!二奶奶会以进香祈福为名,提前过去等候!求大官人务必答应!”
平儿一口气说完,眼巴巴地望着西门庆,生怕他摇头。
西门大官人却想到,倘若明日事情都办妥,城门又重开,北走回清河倒也刚好路过那水月庵,便点了点头。
平儿闻言,如同得了大赦,激动得又要下拜:“多谢大官人!多谢大官人救命之恩!奴婢这就回去禀报奶奶!”说罢,又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像只受惊的兔子般,悄无声息地缩回侧门内,消失在黑暗里。
平儿一路小跑着回到凤姐房中,心口还噗通噗通跳得厉害。掀帘进去,只见那琏二奶奶王熙凤,已然将要睡去,只穿了身贴身的小衣在炕上歪着!
上身是件水红绉纱镶银边儿的抹胸小衫,薄得透肉,两根细细的带子松松垮垮挂在圆润的肩头上,露出一大片雪腻腻。下头只一条月白绫撒花绸裤,裤管宽大,却掩不住那两条丰腴白腻的大腿轮廓,尤其是那对大磨盘,沉甸甸、软颤颤地压在炕沿上。
“奶奶!成了!”平儿喘着气,压着嗓子,脸上带着喜色。
凤姐闻言,那苍白的脸颊瞬间飞起两团活泛的红晕,如同抹了上好的胭脂,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翘起,连带着头疼也轻快了几分。
这欢喜劲儿还没过心口,凤姐那脑子转得比风车还快,一个念头猛地窜了上来:
“那日在观音庵…那可儿身上那股子味儿…黏糊糊的,分明是刚偷了汉子才有的膻气!究竟是不是这西门大官人,俩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个念头一起,凤姐只觉得一股子又酸又辣、混杂着窥破秘密的热气,一下从脚底板直冲上顶门心!那股子兴奋劲儿,连头疾似乎都好了不少。
“平儿!”凤姐的声音拔高,挥着手,那腰肢一拧,肥臀一摆,已是风风火火地要下地:“去天香楼!明日找可儿一起去那水月庵!”
凤姐裹着件厚实的猩猩毡斗篷,风风火火闯进天香楼。
楼里阴冷空旷,只点着几盏昏黄的长明灯,映得四壁惨惨戚戚。
只见秦可卿穿着一身素白孝服,正跪在蒲团上,合掌闭目,口中念念有词。
那孝服宽大,却掩不住她天生的风流袅娜,更不要说那对庞然大物。绝色的脸蛋上透着一股子守寡妇人特有的、禁欲却又引人遐思的韵致。
昏黄的灯光打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侧脸上,睫毛长而密,投下淡淡的阴影,更添几分楚楚可怜,也衬得那两片薄唇愈发失了血色,如同凋零的花瓣。
凤姐的脚步声惊动了秦可卿。她身子微微一颤,缓缓睁开眼,那双含情目里先是闪过一丝惊惶,看清是凤姐,才勉强扯出一个柔弱的笑容:“婶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头疼可好些了?”
“我这头风,一阵一阵的,死不了人!”凤姐笑道开门见山,“明儿你陪我去趟水月庵!”
秦可卿闻言,身子明显一僵,那跪在蒲团上的圆润臀儿也绷紧了些,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婶子……这……怕是不妥。我尚在孝中,按规矩……实在不好随意出府。”
凤姐叹道:“去尼姑庵进香祈福,给蓉哥儿积攒些阴德,这是天大的正经事!佛祖面前,谁敢嚼舌根子??”
“再说了,”凤姐话锋一转:“咱们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到了庵里,你只管去给蓉哥儿多添些香油钱,多请几位师父,诚心诚意地念上几卷《往生咒》助他早登极乐!这才是正经的孝道!”
“你只管跟着我去,到了那儿,自有你的好处!珍大哥那里,我自会帮你打个招呼。”
“婶子……说得是……”秦可卿叹了口气,点点头:“我陪婶子去便是了。”
“这才是个明白人儿!”凤姐脸上绽开一个艳丽的笑容。
西门大官人骑着马儿,不多时,便来到李师师那座僻静却处处透着奢靡精巧的别院。
远远便瞧见院门口石狮子旁缩着个黑影,正冻得跺脚搓手。不是玳安是谁?
玳安一见西门庆身影,,忙不迭地小跑着迎上来,脸上堆满谄媚又带着点邀功的笑:“大爹!您老可回来了!”
“事儿,都办妥了?”西门庆下马,任由玳安接过马鞍。
玳安立刻挺直了腰板,脸上的谄笑也收敛了几分,换上一种精明干练的神色,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回禀:“回爹的话,妥了!按您老的吩咐,恩威并施,软硬都使足了!”
“五十两雪花官银,足秤足色!小的亲手交到他婆娘手里,那婆娘攥得死紧,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他嘿嘿一笑,带着点市侩的得意:
“小的也把话撂明白了:事儿办得干净漂亮,事成之后,另有百两纹银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