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出少年 (第3/3页)
物?”
“先生年轻得很,”甘罗挠了挠头,装出憨厚样,“他懂的可多了,说这叫‘格物致知’,还说以后种田要像画棋盘一样规整,浇水能跟江河一样听话……我笨,只记住了种庄稼的法子。”
吕不韦听得哈哈大笑,拍着甘罗肩膀说:“孤陋巷里出高贤!明日你带我去见见这位墨先生。”
甘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嘴上却犯了难:“先生性子孤僻,最不喜人打扰……”
“不妨事!”吕不韦笑得更畅快,“本相亲自去请!”
此刻的闾左安置区,林墨正缩在破庙角落打盹。他没睡沉,耳朵一直留意着城门方向的动静。直到更夫敲过四更,才搓了搓冻僵的手——掌心不知何时沁出层薄汗。
方才甘罗在相府说话时,他虽隔着几里地,却莫名觉得心口发紧。此刻那点异样渐渐平息,反倒让他松了口气,摸出怀里半块干饼啃起来。饼子硬得像石头,麦麸喇得嗓子疼,他却吃得有滋有味——这是甘罗临走前塞给他的,说是相府厨房做的点心。
墙角的枯草被风吹得簌簌响。林墨忽然觉得,今晚的风里好像带了点不一样的气息。不是往常的冰寒,倒像初春河水解冻时,泥土里冒出来的那点潮气,带着股说不出的生机。他裹紧破麻布,抬头望了望远处相府的灯火。那片光亮在黑夜里格外扎眼,像颗悬在半空的明珠。
“该来的总会来。”他低声自语,把最后一点饼渣塞进嘴里。破庙的屋顶漏下星光,照在他掌心的泥垢上。这双手前几日还在挖野菜,往后要推开的,怕是比咸阳城门还要沉重的东西。
风又起了,吹得破庙的门“吱呀”作响。林墨缩了缩脖子,却不觉得冷。他知道,等在前面的不会是坦途,但只要能走进那片灯火里,哪怕路上全是荆棘,也得咬着牙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