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画师终笔 (第2/3页)
一张据说是他弟子偷偷拍下的,在病床上的照片,老人已经瘦得脱了相,面如金纸,眼神涣散,完全判若两人。
就是他了。
林默关掉网页,站起身。
“掌柜的,你……你又要去哪儿?”
阿四有气无力地问。
“去见一个画师。”
“画师?”
“一个正在用生命,画最后一幅画的人。”
程砚秋的家,在老城区的一条僻静巷子里。
是一座带着小院子的二层旧楼。
院子里种满了花草,打理得井井有条,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植物的芬芳。
但当林默推开那扇虚掩的院门时,一股浓郁的,无法掩盖的死气,混杂着药水味,扑面而来。
与这院中的生机,形成了无比诡异的,强烈的反差。
二楼的窗户亮着灯。
林默与阿四对视一眼,直接走了进去。
屋子里没有人。
墙上挂满了画作,大部分是人物肖像,有垂暮的老人,有天真的孩童,每一幅画里的人,眼神都栩栩如生,仿佛在注视着来访者。
他们顺着楼梯,走上二楼。
那股死气与墨香,愈发浓烈。
二楼是一间画室。
画室中央,没有摆着画架,而是在地上铺开了一幅巨大无比的,长达数米的宣纸画卷。
一个瘦骨嶙峋,穿着白色病号服的身影,正跪趴在这幅巨大的画卷上。
他就是程砚秋。
他已经不像是一个活人。
他的皮肤干瘪蜡黄,紧紧地贴在骨头上,眼窝深陷,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但他那只握着画笔的手,却稳定得像是一块磐石。
他的眼睛里,燃烧着一团近乎疯狂的,将所有生命力都榨干的火焰。
他正在画画。
用他最后的时间,最后的生命,绘制一幅空前绝后的地狱图景。
林默的目光,落在了那幅画上。
只一眼,他的瞳孔,便猛地一缩。
那幅画,还没有完成。
但画卷上展现出的内容,已经足以让任何一个看过它的人,永生难忘。
画的背景,是一座阴森的,如同迷宫般的建筑。
建筑的深处,有一棵由无数玻璃瓶和金属支架构成的,妖异的“大树”。
树上,挂满了扭曲的,还在滴血的人类器官。
树下,是无数个痛苦挣扎的,没有面孔的亡魂。
而在树的周围,站着一个个穿着白大褂,脸上却戴着恶鬼面具的身影。
他们有的在举杯庆祝,有的在手术台前狞笑,有的在拖拽着新的受害者,走向那棵恐怖的树。
整幅画,用的是最传统的国画技法,笔触苍劲,墨色淋漓。
但画出的内容,却是最现代,最残忍,最触目惊心的人间地狱。
这就是程砚秋眼中的,市立医院。
这就是他亲身经历的,地狱变相图!
他没有去画那些神佛鬼怪,他画的,就是人。
是那些披着人皮的,比恶鬼更可怕的魔鬼。
“咳……咳咳……”
程砚秋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口暗红色的血,直接咳在了画卷的一角。
他却毫不在意,甚至用手指,将那口血抹开,混入颜料,为画中的一个恶鬼,点上了血色的眼睛。
“你们……是谁?”
他似乎才察觉到林默和阿四的到来,缓缓地,艰难地转过头。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
“来看画的人。”
林-默的回答,很平静。
他能感觉到,盘踞在程砚秋体内的那条“活血蛭”,正在疯狂地吞噬着他最后的生命力。
诅咒的循环虽然被切断,但这些被植入体内的邪物,已经成了独立的,无法逆转的催命符。
程砚秋活不了多久了。
最多,还有一个小时。
“呵呵……”
程砚秋发出一声干涩的笑。
“好……好……来看画……我这幅《地狱变相图》,还差……还差最后一笔。”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画卷上。
他看向画卷的最顶端,那棵“器官树”的树梢上。
那里,还是一片空白。
“他们……他们拿走了我的肾……说要用它……来完成一项……伟大的医学创新……”
程砚秋一边说,一边用尽全身的力气,调和着笔尖的朱砂。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绝望,只有一种燃烧殆尽前的,决绝的平静。
“他们以为……偷走我的器官,就能让我……成为他们功勋墙上……一件冰冷的展品……”
“他们不知道……画师的笔……也是刀……”
“我死……可以。”
“但这幅画……必须活下去。”
“它会替我……把他们的罪行……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话音落下,他提起笔。
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在那片空白处,画下了一个金光闪闪的,无比讽刺的东西。
一枚奖牌。
一枚刻着“年度创新医疗突出贡献奖”的,血色奖牌!
当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
“啪嗒。”
毛笔从他无力的指间滑落,掉在画卷上。
程砚秋的身体,也随之软软地倒了下去。
他的脸上,没有痛苦,反而带着一丝解脱的,诡异的微笑。
他看着林默,用最后的气息,说出了他此生最后一句话。
“现在……我的肾……也能救人了……”
说完,他头一歪,彻底断了气。
他救的,不是某一个人的命。
他要用自己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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