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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欺人易欺天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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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七章 欺人易欺天难 (第2/3页)

菱家中。甫一进门,那芸香便献宝也似跑到陈斯远前头,倒退而行、挤眉弄眼道:“大爷大爷,那篆儿果然是个小尼姑。说是早年表姑娘一家住在蟠香寺,那会子就认识了。后来蟠香寺换了住持,上下都不正经起来,妙玉与其师父见势不对,早早就走了;后来又有香客来纠缠表姑娘,表姑娘一家不得已才搬来了此处。”

    陈斯远问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那篆儿不肯同流合污,住持就不给她饭吃。篆儿饿得受不了,干脆跑下山来,正巧撞见表姑娘,便被表姑娘收留了——嗯,就上个月的事儿。”

    陈斯远颔首,心下若有所思:难怪邢岫烟一家子搬到了此处,敢情那蟠香寺竟也成了淫窟?

    他虽放浪形骸,却不敢往秦楼楚馆、烟街柳巷游逛,盖因此时脏病繁多。这会子可没抗生素,若真个儿染了脏病,那一辈子就算是完了!

    因是心下便对那蟠香寺厌嫌了几分,又思量起邢岫烟方才叮嘱,这才恍然,敢情邢岫烟也怕误入淫窟?

    想到此节面上不禁莞尔。若他不曾中了秋闱,林妹妹、宝姐姐就别想了,尤三姐情根深种,尤二姐一心为银钱,这两个倒会跟着自个儿,只是性子不大适合为正室,倒是那邢岫烟是为正室不二人选。

    奈何二人如今门不当、户不对,有若云泥之别。若非要娶邢岫烟为正室,只怕要闹得家宅不宁……罢了,此事容后再议。

    这一日别无他事,转眼到得翌日。

    小厮庆愈昨儿个下晌便定好了马车,又买了不少香烛黄纸,这日一早儿用过早饭,陈斯远便领着一行人提着香烛黄纸登车。

    谁知车马方要启程,邢家便开了门,便有小丫鬟篆儿快步跑来。

    “远大爷!”

    陈斯远挑开车帘,篆儿胡乱一福,道:“我家姑娘说那蟠香寺里的姑子有迷香,不经意间便能将人迷了去。”

    陈斯远笑着颔首道:“我知道了,代我谢过表姐。”

    篆儿笑着应下,这才扭身回转。陈斯远顺势看过去,便见门扉后露出半张脸来,见其看过来紧忙便缩了回去。

    陈斯远笑笑,随即吩咐车马启程。两辆马车依次而行,辘辘声中出了蒹霞巷。

    这陈斯远等人才走,邢甄氏便忍不住往香菱家中探寻。因香菱来了月事不良于行,是以此番便不曾随着去。

    邢甄氏只瞧了香菱一眼,心下顿时咯噔一声儿。香菱本就生得好颜色,自打跟了陈斯远,身心顺遂不说,刻下更是珠光宝气,便是寻常富庶人家的姑娘也比不得!

    便是邢岫烟与其站在一处,也被比得成了丫鬟!

    邢甄氏暗忖,这香菱都只是妾室,自家女儿哪里还有指望?偏生她又心有不甘,当下便扯了甄封氏旁敲侧击问了半日。

    香菱之母甄封氏这一年来日子过得顺遂,又仔细调养了身子骨,如今见女儿面上笑容愈多,这心下自然顺遂。虽美中不足香菱只是个贵妾,可甄封氏如今也想开了。

    她又本就不是个心思多的,是以那邢甄氏问什么,她便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那邢甄氏越听越心惊,这甄士隐本就是乡绅,她原先就知道;不知道的是,远哥儿竟然早早定下了婚约,且定下的人家乃是已故盐司林如海的孤女!

    邢甄氏顿时大失所望,本待要告辞而去,谁知甄封氏转而又道,陈斯远与林家孤女定的乃是兼祧之约。

    邢甄氏又生欢喜!

    还没完,旋即甄封氏又笑着说起自打陈斯远中举之后,荣国府中流言四起,一时传陈斯远与二姑娘要结亲;一时又成了九省统制王子腾之独女。

    邢甄氏心下大起大落,又生愁绪。邢家本就是小门小户,他们家又是邢家的庶支,又哪里比得过荣国府、王子腾去?

    当下匆匆辞别甄封氏,忧心忡忡回返家中,便唉声叹气与那邢忠说了一遭。

    谁知邢忠眼珠乱转半晌,忽而拍腿道:“好啊!”

    “好?”邢甄氏恼道:“这婚事只怕是指望不上了,有什么好的?”

    邢忠道:“头发长见识短!你也不想想,能得荣国府二姑娘还有王大人青睐,这远哥儿来日前程又岂能限量?啧啧,说不得来日登阁拜相也不在话下啊。岫烟做不得正室,那就做个贵妾,说不得咱们后半辈子就有了指望呢!”

    邢甄氏想起香菱浑身珠光宝气的情形,顿时上了心,不禁笑着道:“还是当家的想的周全,那这事儿我去与岫烟说说?”

    邢忠蹙眉道:“你与她说什么?只管让他们表姊弟勤往来着……这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日等见了大妹妹,由其撮合便是。”

    邢甄氏不迭应下,不由得对那荣国府富贵心生向往,少不得与邢忠唠叨了半日。

    ……………………………………………………

    马车停在路旁,那帘栊挑开着,便见晴雯翻找着包袱,须臾寻了一件貂裘的大衣裳来给陈斯远披上,扫量一眼外间天色,口中说道:“眼看着要变天,大爷多穿一些免得着了凉。”

    陈斯远应下,目视前方。小厮庆愈与个老者攀扯半晌,旋即又有芸香领着婆子过去说了会子,这才一并回转。

    小厮庆愈道:“大爷,与老丈谈妥了,过会子老丈便会腾出一处房子来。”

    小丫鬟芸香道:“大爷大爷,我还仔细扫听了,林家祖坟便在玄墓山南,听说还有族人守着呢。”

    陈斯远一并行下,暗忖这两个小的眼看着历练了出来,往后也能打发出去办差了。

    过得一时,村子里果然腾出一处屋舍来,不过三间大小。陈斯远与晴雯安置在东梢间,两个婆子住西梢间,至于小厮庆愈则与马夫等往别处凑合。

    一路颠簸,冬日江南又冷意袭人,是以众人待用过晚饭便各自歇息。一夜无话也不多提,转眼到得天明,众人又乘车往林家祖坟寻去。

    好在相距不过十来里,不过大半个时辰便到了地方。

    陈斯远下得车来,便见果然有一四十许汉子守在此处。他上前拱手道:“这位仁兄有礼了,鄙人顺天府举人陈斯远,因与林盐司有过数面之缘,此番游学路经此地,扫听得林盐司便安葬在此处,是以特来洒扫祭拜。”

    “原来是陈老爷,有礼了!”汉子面色缓和,笑吟吟指路道:“我那族弟就安葬在不远处,我带陈老爷去。”

    陈斯远应下,吩咐人手提了香烛黄纸,随在那汉子身后。

    他情知当日为着林如海家产,林家人必是与贾雨村、贾琏等做过了一场,若陈斯远暴出与黛玉的婚约,只怕会不得林家人待见,是以这才遮掩了去。

    少一时到得坟前,陈斯远扫量一眼墓碑,心下唏嘘不已,恭恭敬敬作揖为礼,又敬酒三杯,亲自点了香烛,余下人等则寻了火盆烧黄纸。

    陈斯远定在坟前负手而立,心下似有千言万语,一时间却百转愁肠。他瞒得了旁人,却瞒不了老天。两世为人,陈斯远虽不知是否有鬼神,却笃定冥冥中自有主宰。

    因是心下暗自与林如海道:岳父老泰山在上,晚辈陈枢良盗用陈斯远之身,冒老泰山之婚书,用尽手段侥幸得中举人,而今眼看便要定下与林妹妹之婚事。晚辈自知品行低劣,实非良配。

    可倘若老泰山泉下有知,必懊悔当日仓促将林妹妹托付荣国府。晚辈虽卑劣,却发誓此生定当护得林妹妹周全。若老泰山有知,还请明示一二。

    陈斯远寻思罢,定定看向墓碑。良久不见动静,方才自嘲一笑,谁知便在此时忽而起了风,他扭头便见一股旋风将火盆中的灰烬卷起,兜转着停在墓侧,又倏忽消散。

    陈斯远眨眨眼,暗道这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啊?

    又等了半晌,眼见再无动静,又有晴雯行过来道:“大爷……该回了。”说话间又抬手用帕子拂去陈斯远肩头落下的灰烬。

    “嗯,”陈斯远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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