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太宗遗泽 (第3/3页)
时三姑娘与四姑娘一道儿来了,见大爷不在,就又回去了。”
陈斯远停步纳罕,因着心下怜惜,他自是待小惜春极好,惜春也总乐意往他这儿来。倒是三姑娘探春,每回见了自个儿虽难掩赞赏之意,却极为有分寸,一月里不过能来上一两回。
近来倒是古怪,算算惜春这都来第四回了……莫非这姑娘存着什么心思不成?
陈斯远便道:“她们这会子往园子里耍顽去了?”
红玉笑道:“云姑娘最喜在外头耍顽,想来三姑娘、四姑娘这会子一准儿被云姑娘撺掇着在园子里呢。”
陈斯远笑着颔首:“那我换了衣裳去找她们去。”
当下进得内中,换过衣裳略略小憩,趁着天光还早便往园子里来。
谁知方才自后头进得园子里,遥遥便见省亲别墅里人影憧憧,刚巧柳嫂子就在近前瞧热闹,陈斯远便寻其过问。
柳嫂子压低声音道:“今儿个是太太请了老太太来游逛园子,只说请老太太色色斟酌、查缺补漏,若无差池,来日老爷便要上表请贵妃归省之期。”
“原是这般。”
陈斯远遥遥见迎春、探春、惜春、湘云、宝钗、黛玉俱都在贾母近前,自知没那么大脸面,便干脆兜转着避将开来。
他沿山上盘道而行,须臾过了石洞,往前走不多远便是牡丹亭,遥遥便见薛姨妈往这边厢游逛而来。
那薛姨妈瞥见陈斯远顿时眼前一亮,禁不住暗自攥紧了帕子,低声与随行的同喜吩咐一声儿,便轻移莲步往这边厢迎来。
二人于藕香榭左近聚首,彼此装模作样见了礼,陈斯远便问道:“姨太太好兴致,竟来园子里游逛。”
薛姨妈白了其一眼,道:“都是老太太想邀,也让我帮衬着查缺补漏。奈何这会子乏了,我便往这边亭子来坐坐……远哥儿是方才回来?”
说话间薛姨妈咬着下唇,一双杏眼好似能沁出水儿来一般。
因着这些时日一直忙碌薛蟠婚事,二人足足七八日不曾聚首,这薛姨妈心下自是想的紧。
陈斯远见此不由得心下一荡。此时薛姨妈瞧身形好似四九,看面庞不过双十,床笫间去了羞怯,婉转承欢之际自有一股子有别少女的风韵。
陈斯远心下一动,便忽而压低声音道:“明儿可得空?”
薛姨妈面上嗔怪,扭头观量了一眼同喜,紧忙飞速点了下头。
陈斯远便笑道:“那我还是下晌等着你。”当下咳嗽一声儿,说道:“既如此,我就不搅扰姨太太休憩了。”
“好,远哥儿慢行。”
陈斯远瞧着远处同喜正往水中观量,便趁着错身之际悄然在薛姨妈身上摸了一把,随即若无其事而去。薛姨妈被摸得心旌摇荡、满面含春,又生怕被同喜瞧出来,紧忙抚了抚鬓角。
又过得好半晌方才叫了同喜往远处行去。
这一日陈斯远寻两个小的而不得,再无旁的话儿。
待转过天来,晌午时陈斯远便在大格子巷一进小院儿里置办了酒菜,只待薛姨妈到来。
许是多日不见,薛姨妈自个儿也想得紧,这日竟不到午时便来了。二人相见,天雷勾地火,自是好一番缱绻。
待风消雨歇,薛姨妈偎在陈斯远怀里,探出丰润藕臂来抄起筷子,捡着可口的吃食一样样喂给陈斯远吃。
不等陈斯远开口说起正事儿来,薛姨妈就道:“哥哥又回了信儿,只说看北静王如何处置。”
“那北静王呢?”陈斯远嚼着长寿果问道。
薛姨妈蹙眉嗔道:“还能如何?催问了几回,都说不得空……我看只怕北静王也怕了那忠顺王。”
陈斯远嗤笑道:“你兄长存了什么心思,你还不知?他啊,心思大着呢。”
陈斯远与王夫人相处得多了,自是知晓王夫人是什么样儿人。本性爽利,心思不多,比照凤姐儿多有不如。这般人来日能算计得荣国府尽入其手,若说这背后没有王子腾出谋划策,陈斯远打死都不信。
又瞥了眼怀中的薛姨妈,是了,薛姨妈也是王家女,家业眼看不保,说不得便与王子腾、王夫人勾连在了一处。
薛姨妈苦恼道:“说来也怪,原本存着指望,这过了这么许多时日,如今得了噩耗,心下竟也不大计较了。”
陈斯远笑道:“我先前就给你出了主意,有此谋算托底,你自然不急。”
薛姨妈闻言不禁蹙眉不已,道:“莫非拖上二年,真要丢了那皇商差事?”
陈斯远思量道:“那忠顺王也不是个有耐心法的,且看这些时日怎么说吧。”
薛姨妈颔首应下。
陈斯远吃了一盏酒,思量着说道:“我这儿倒有一桩好营生,说不得能保薛家富贵。”
薛姨妈顿时起身,殷勤为其斟酒,急切道:“哥儿快说说,到底是什么好营生?”顿了顿,不待陈斯远回话儿便抢白道:“是了,哥儿要南下,莫非是盐商?”
“哪儿啊?”陈斯远蹙眉道:“扬州八大盐商说出去个顶个的豪富,实则不过都是朝廷养的肥猪,过些年便要杀上一批。薛家若成了盐商,那可真是自甘堕落。”
薛姨妈面上讪讪,嘟囔道:“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好营生?”
陈斯远与薛姨妈水乳交融,却知其心下记挂着薛家家业,是以这会子也不敢说全了,只道:“什么营生你且别管了,只消私底下预备了银钱就好。你也知我本钱不多,到时一半算拆借,一半儿算股子。”
薛姨妈闻言往其身下瞥了一眼,不禁俏脸儿泛红。
陈斯远眨眨眼,道:“不是这个本钱……啧,方才没吃够不成?”
薛姨妈咯咯咯笑了几声,眼见陈斯远作势欲扑,紧忙求饶不迭。
二人笑闹一场,方才靠坐一处吃用起来。
薛姨妈便问:“总得有个数儿,你须得多少银钱?”
陈斯远眯眼道:“如今还不好说,五万不多,十万不少。”
“啊?”薛姨妈讶然不已。
陈斯远打量一眼,便笑道:“怎么?你怕我卷了银钱不回来了?”
薛姨妈便摇头道:“不是这个……是姐姐前几日隐隐递了话儿,说是荣国府公中打不开点儿,说不得又要问我家拆借一笔……总要个三、四万银子。”
陈斯远蹙眉道:“前一笔还没还,又借一笔?”
见薛姨妈点头,面上并无异样,陈斯远便知,只怕薛姨妈是存了将两笔借款算作宝钗嫁妆之意……啧,这哪儿行?那都是自个儿的银子啊!
陈斯远便禁不住劝慰道:“太太如今还模棱两可,你一句准话儿没得便送了银钱去,这岂不是肉包子打狗?”
眼见薛姨妈说不出话儿来,陈斯远又道:“再者说了,文龙与曹家结亲,往后内府中便有了靠山,你再巴结贾家又有何用?”
薛姨妈嗫嚅道:“贾史王薛四家世代联络有亲,姐姐有了难处,我总不能坐视不理。”
她虽这般说着,心下却也恍然——是了,都与曹家结亲了,何至于这般讨好贾家?
陈斯远见其目光闪烁,便不多劝。
待过得须臾,那薛姨妈忽而说道:“你近来……可是与宝钗往来颇多?”
陈斯远正举杯要饮,闻言便是一顿,见薛姨妈审视一般瞥过来,便若无其事地一饮而尽,道:“倒是在园子里见了几回,怎么了?”
“她……可说了什么旁的话儿?”
那可是说了不少……一直跟陈斯远谋算着怎么说通薛姨妈呢。
这话陈斯远自不会说,只故作纳罕道:“旁的?什么旁的?”
薛姨妈眼见陈斯远‘果然不知’,便赶忙摇头道:“也没什么,许是云丫头新来,宝玉又是个喜新厌旧的,这几日也不曾找她,难免心里有些苦闷。”
陈斯远应了一声,当即闷头吃用起来。心下却暗暗发苦,这与薛姨妈兜搭在了一处,反倒不好娶宝姐姐了。当此之际,又该当如何开解薛姨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