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晴雯 (第2/3页)
二姐儿的聘金?
方才远哥哥说只当是自个儿的养育银子,尤三姐又哪里肯甘心?思忖半晌,忽而说道:“我那二姐小心思虽多,却是个蠢的。如今聘书既有了,来日远哥哥一道儿纳入家门就是了,有我看顾着,她闹不出什么风波来。”顿了顿,咬牙切齿道:“总不能平白丢了八百两去!”
陈斯远仔细观量,暗忖尤三姐说的只怕是真话,可饶是如此他也不好接茬,因是只道:“此事再议吧,谁知妹妹来日会不会转了心思?”
尤三姐挣扎起来,蹙眉郑重看向陈斯远道:“我是什么性儿你还不知?向来一口吐沫一根钉,说话算话!我既说了,便一准儿作数。”
陈斯远笑着安抚道:“好好好,我知妹妹巾帼不让须眉,可这情之一字最是缠绵悱恻,又哪里能说的清道的明?今日妹妹气恼之下说出此言,我若果然依了,来日妹妹便是咬牙认下,心里又岂会不生龃龉?”
尤三姐还要再说,陈斯远赶忙道:“罢了罢了,暂且不提此事。是了,妹妹近日可曾学了查账?”
尤三姐这才舒了口气,说道:“原想着不过是盘账,学会打算盘有什么难的?谁知内中说道极多,我怕是要学上半年、一载的才能学会。远哥哥怎么提起这个来了?”
陈斯远洒然笑道:“今日妹妹尚且为八百两气恼不已,待来日咱们那营生铺展开来,银钱泼水一般入账,只怕妹妹回想起今日情形定会哂然不已。”
尤三姐略略思忖,旋即摇头道:“那不一样!来日便是赚了金山银海,八百两自是不值一提,可此时于我而言,那八百两便是我全部身家。”
陈斯远一琢磨也是,只怕换做自个儿也会恼恨不已。转念一想,那尤老安人不是个安稳的性儿,尤三姐与其有了隔阂倒是好事儿,免得来日被其撺掇着,尤三姐再做出什么蠢事来。
当下温言细语,陈斯远又抚慰了好半晌,尤三姐这才散了郁结之气。陈斯远生怕尤三姐留在家中见了尤二姐又生闷气,于是道:“总闷在家中难免气闷,不若今儿个我领着妹妹往外游逛游逛?”
尤三姐顿时意动,起身道:“也好,我如今实在不想见她!”
她说的自然是尤二姐。
当下二人拾掇一番,尤三姐又换了身男装,便与陈斯远结伴出了三合院。他们二人往酒楼、夜市潇洒游逛,厢房里的尤二姐暗自松了口气。
她心知尤三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先前一推二六五,将一切都推在了尤老娘身上,也扮得委屈不已,奈何尤三姐就是不听。如今心下便想着,待过上一二日,自个儿伏低做小的,总能哄了三姐儿回转心思。
至于那陈斯远……不过是碍于三姐儿当面这才不敢偷腥。回头若得了机会,她就不信陈斯远忍得住。
这日夜里陈斯远与尤三姐往护国寺左近游逛了一番,还选了一家淮扬菜馆子吃了一顿。许是因着乃是京师土著,尤三姐实在吃不惯淮扬菜,心下偏爱那重油重盐的鲁菜。
二人回返时,眼见尤三姐心下郁结又纾解了几分,陈斯远便思量道:“明儿个我与妹妹再来游逛一番。”
尤三姐反握了他的手,笑道:“我知你紧着我,可也不好耽搁了读书。”
陈斯远笑道:“读书有什么耽搁的?是了,你怕是还不知,此番考校我可是得了头名。”
尤三姐顿时欢喜起来:“果真?”合掌雀跃道:“是了,以远哥哥的才情,这头名自是手到擒来。”
陈斯远心下讪讪,转而道:“咱们明儿个往布庄逛逛,给妹妹买几匹细布、锦缎,这都二月了,总要做几身新衣裳。”
尤三姐顿时感念不已,立马说道:“别光想着我,远哥哥也须得置办几身衣裳了。”
“好,那到时妹妹也帮我挑几匹。”
“嗯。”
当下二人溜溜达达回返小花枝巷,入得内中尤三姐观量厢房一眼,见内中早已熄灯,顿时冷哼道:“她倒是乖觉。远哥哥瞧着吧,来日她一准扮可怜。”
陈斯远笑而不语,二人说话间进得正房里,尤三姐吩咐丫鬟打了热水来,亲自伺候着陈斯远洗漱,随即便将丫鬟打发了下去。
这一夜自是雨打烂芭蕉,春风数度,折腾得筋疲力竭方才安歇。
待转天清早,陈斯远自是精神奕奕,倒是尤三姐昨儿个夜里折腾得狠了,这会子时而揉小腹,时而又揉大腿,一副不良于行的样子。
陈斯远调笑道:“妹妹想来是疏于走动了。”
尤三姐便痴痴笑道:“谁叫你三五日才来一回的。”
这话陈斯远没法儿接茬,当下打个哈哈揭过,伺候着尤三姐穿戴齐整,二人用过早饭,便雇请了马车往护国寺左近的布庄行去。
不提二人情形,却说荣国府。
今儿个既是迎春生儿,也是其及笄礼。女子十五及笄乃是大事,富贵人家都会寻人测算良辰吉日来行及笄礼,似迎春这般赶在一日的倒是少见。
这日迎春早起沐浴更衣,用过长寿面之后自是依着先前宝钗一般炷香、奠茶、焚纸而后四下行礼,随即便往荣庆堂而去。
此时两府女眷齐聚,贾母端坐高堂,其下依次是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凤姐儿,余下探春、惜春、宝钗、黛玉只在一旁嬉笑着围观。
凤姐儿口齿伶俐,便充当了赞者。邢夫人担着嫡母的名分,便将一早预备好的笄——也就是一根簪子送到了贾母手中。
众人扫量一眼,凤姐儿略略讶然,不禁笑道:“大太太将压箱底的好物件儿都拿了出来,可见是心疼二姑娘了。”
邢夫人拢腹笑道:“我瞧着迎春愈发亲近,往后啊,便当做亲姑娘养在身边儿了。”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讶然不已。都知道邢夫人素来不待见迎春,对其从来都是不管不顾的,怎地这会子忽而亲切了起来?
邢夫人嘴拙,那王善保家的就帮腔道:“老太太、太太不知,这常言道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我们太太倒是反过来了,自打有了身孕,就愈发怜惜二姑娘不易。这前几日还说呢,二姑娘就这般无依无靠的也不是法子,便是来日出阁了,说不得也被夫家小觑了。因是,我们太太便动了收养二姑娘的心思。”
王夫人心下纳罕,不知是何缘故。贾母也是纳罕不已,一时间闹不清楚邢夫人又打着什么盘算。转念一想,好似也算是好事儿,便笑道:“哟,这倒是好事一桩。既如此,我看两好并一好儿,干脆今儿个便将此事定下吧?”
邢夫人笑道:“全凭老太太做主。”
迎春身子略略发抖,虽欣喜不已,却不知说些什么。
此时凤姐儿就道:“可不好耽搁了时辰,宝兄弟还在外头猴儿也似的等着呢,咱们还是快些行礼吧。”
贾母颔首,招手将迎春招到近前。迎春屈身垂首,贾母便将那一枚金镶玉的簪子插在其发髻间,口中兀自说着吉祥话:“迎春从此也成人啦,往后定会顺顺当当、和和美美,老婆子等着你选个好人家出阁呢。”
迎春赧然,红着脸儿屈身一福谢过。
凤姐儿赶忙朝大丫鬟琥珀招手,琥珀便端着托盘凑上前来,那托盘里装着一盏甜酒——此为醴礼。
醴礼寓意往后日子甜美,迎春接了酒盏,慢慢饮了一小口,随即面上绽出笑意来。
凤姐儿调笑道:“二姑娘,这酒可还甜美?”
“嗯。”迎春用力点头,心下满是对来日的期许。
凤姐儿掩口笑道:“我这当嫂子的可不好再调笑下去,罢了罢了,礼成!”
说话间又朝着鸳鸯使了个眼神儿,那鸳鸯会意,便将一盏茶送上。迎春接过来略略纳罕,见鸳鸯目光瞥向邢夫人,这才会意。
赶忙扭身挪动莲步到得邢夫人身前,出声道:“母亲请用茶。”
邢夫人笑着接过:“好。”
饮了一口,邢夫人道:“往后多往我房里来,有什么事儿自有我给你做主。若我做不得主,我便去求老太太做主。”
贾母闻言嗔道:“也是我的孙女儿,哪里用你来做便宜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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