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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君不见,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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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6章 君不见,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第1/3页)

    代郡,塞外风寒,旌旗猎猎。

    鲜卑王庭大帐之内,炭火熊熊。

    汉商部侍郎甄尧,奉皇命跋涉至此。

    终于见到了那位名震塞外的鲜卑大人——轲比能。

    轲比能端坐于铺着完整虎皮的主位之上。

    他身形魁梧,面容粗犷。

    一双鹰目锐利有神,顾盼间自有统御诸部的威严。

    他虽向汉朝称臣,受封为“附义王”。

    然其势力已控弦十万,雄踞代郡、上谷之外。

    实为汉室北疆大患。

    昔日部落统一之战受汉廷干涉挫败。

    使其心怀怨望,表面恭顺,内里却无时无刻不在积蓄力量。

    此刻,他亲自接见汉使,已是给足了面子。

    只因轲比能心里清楚,此时四分五裂的鲜卑,根本不具备挑战汉庭的能力。

    更别说鲜卑大量贵族老爷们,有不少期货牛羊在汉朝商人手里。

    一旦撕破脸了,这些贵族们该不高兴了。

    “尊使远来辛苦。”

    轲比能声音洪亮,抬手示意。

    “塞外苦寒,且饮热酒驱寒。”

    甄尧拱手为礼,声音不卑不亢。

    “……多谢大王。”

    “尧奉我朝天子之命,特来拜会大王,实为有一事相求。”

    “哦?”

    轲比能目光微闪,“大汉天子富有四海,还有何事需求到我这塞外部落?”

    甄尧坦然说道:

    “今岁寒冬酷烈,我朝前线将士戍边辛苦。”

    “亟待牛羊犒劳,以振士气。”

    “素闻大王部众畜产丰饶,故愿以重礼,向大王购置一批牛羊,以解燃眉之急。”

    轲比能闻言,脸上立刻浮现为难之色,捶胸顿足般叹道:

    “尊使!你有所不知啊!”

    “今冬这场白灾,百年罕见!”

    “大雪封山,草场尽没,冻毙的牛羊堆积如山!”

    “我各部子民,不知多少已冻饿而死,存活者亦朝不保夕!”

    “本王虽有心相助汉朝天子,然……然实在是有心无力。”

    “部众存续尚且艰难,哪里还有多余的牛羊可以出售?”

    “唉!!”

    他叹息连连,表情痛心疾首。

    甄尧早料到对方会以此推脱,乃从容说道:

    “……大王之忧,我朝亦深表同情。”

    “然我朝所需并非无偿索取,愿以等值之物交换。”

    他示意随从呈上样品。

    “此乃我中原上等精盐,洁白如雪,再无苦涩。”

    “此乃交州新产之白糖,其甜赛蜜。”

    “还有中原锦缎,苏杭丝绸,以及江南香茗。”

    “皆可用来交换。”

    轲比能瞥了一眼那些精美的货物,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却迅速掩去,摇头道:

    “尊使,非是本王不近人情。”

    “你这些确是好东西,然不能吃,不能穿,解不了我部众眼前的饥寒之苦啊!”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甄尧心知对方待价而沽,便直接问道:

    “既如此,大王究竟需要何物,方可允准交易?”

    “但请明言无妨,我朝富有四海,定有解决办法。”

    轲比能等的便是这句话。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

    “尊使快人快语!本王确有一难处。”

    “若汉朝能助我,莫说些许牛羊,便是再多,也好商量!”

    “大王请讲。”

    “我部落西面,有步度根一部,向来与本王为敌,屡犯我界。”

    轲比能语气转冷,恨恨说道:

    “今岁雪灾,其部所处之地受灾颇轻,牛羊损失甚微。”

    “若汉朝能默许本王率军征讨步度根,并予以些许粮草、铁器支援……”

    “待本王扫平此患,其部牲畜尽归我有。”

    “届时,莫说尊使所需之数,便是翻上一番。”

    “献与天子,亦非难事!”

    甄尧心中一震,此事关乎边境格局,绝非他一个商部侍郎可擅自应允。

    不过,他仍是面色不变,沉吟道:

    “大王所言之事,关系重大,非尧所能决断。”

    “请容我等暂歇,内部商议之后,再回复大王。”

    轲比能哈哈一笑,大手一挥:

    “理应如此!尊使请便!本王静候佳音。”

    甄尧退出王帐,立刻秘密寻至护鲜卑校尉田豫处。

    田豫常年镇守北疆,深知鲜卑内情。

    听甄尧转述后,田豫捻须沉思片刻,眼中闪过精光:

    “甄侍郎,此计……或可行之!”

    他有条不紊地认真分析道:

    “轲比能狼子野心,日渐坐大,迟早为祸。”

    “步度根亦非善类,二者皆我朝隐患。”

    “今其欲互斗,正合我朝‘以夷制夷’之策!”

    “让其二虎相争,互相削弱,我朝方可坐收渔利。”

    “北疆亦可得数年安宁。”

    “彼等内斗愈烈,于我愈是有利!”

    “只需控制支援尺度,勿使其一方速胜即可。”

    甄尧深以为然:

    “田校尉高见!如此,既可得牛羊解前线之急。”

    “又可令胡虏自相残杀,确是一石二鸟之策!”

    两人计议已定。

    次日,甄尧再入王帐,见到轲比能,朗声道:

    “大王之请,我等已禀明上官。”

    “上官以为,鲜卑内部之事,我朝不便直接干预。”

    “然若大王能自行解决纷争,维护部落安宁,我朝乐见其成。”

    “至于些许粮草、铁器,作为此次购羊之预付,亦无不可。”

    轲比能闻言大喜,他本就不指望汉朝直接出兵。

    能得到默许和物资支持,已是意外之喜!

    他当即拍案而起:

    “好!大汉果然是我鲜卑真诚的朋友!”

    “既如此,本王亦不吝啬!”

    “即刻传令各部,凑齐肥壮牛羊四万头,交付尊使!”

    “愿汉鲜永结盟好!”

    “多谢大王!”

    甄尧闻得此言,亦含笑拱手。

    草原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牲口。

    没想到遭受了雪灾的鲜卑部落,居然仍能够轻易凑出四万头牛羊出来。

    难怪相爷敢一个“期货”贸易出来。

    因为草原上的生产资料有的是。

    很快,四万头牛羊从各部落汇集起来,浩浩荡荡,开始南迁。

    而汉朝交付的精盐、白糖、茶叶、锦缎等物,也送到了轲比能手中。

    双方皆大欢喜,一场各怀鬼胎的交易就此达成。

    ……

    洛阳城外,蹄声如雷,烟尘滚滚。

    四万余头牛羊组成的庞大队伍,如同移动的云彩,缓缓抵达京畿之地。

    这般景象,在冬日萧索的中原可谓罕见,立时引来了无数百姓的围观。

    人们挤在道路两旁,指着那哞哞嘶鸣的壮硕牲畜,议论纷纷。

    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惊奇与喜悦。

    更有不少消息灵通的权贵之家,遣了家仆远远眺望,打听这批珍贵物资的来历与去向。

    率领这支“活物大军”的,正是风尘仆仆却难掩喜色的商部侍郎甄尧。

    他并未多做停留,交割手续完毕后。

    便即刻入城,前往相府复命。

    相府书房内,炭火温暖,茶香袅袅。

    李翊闻报,亲自出迎。

    见到甄尧,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

    “……尧卿!辛苦了!”

    “此番北上,深入不毛,竟能携如此巨数而归。”

    “真乃不辱使命,功在社稷!”

    甄尧风尘仆仆,恭敬长揖:

    “相爷谬赞了!”

    “此乃下官分内之事。”

    “仰赖陛下洪福、相爷运筹,及前方将士威名。”

    “那轲比能方能如此痛快交易,下官不敢居功。”

    李翊携他手步入书房,透过轩窗。

    望着远处校场上正被清点安置、浩浩荡荡的牛羊群,不禁感慨:

    “四万余口……尧卿此行,实乃解了我军燃眉之急,更远超预期!”

    “前线将士若知,必感念陛下恩德,士气亦可大振矣!”

    甄尧谦逊几句,神色转而一正,低声道:

    “相爷,下官此行,尚有一事需密报。”

    “那鲜卑大人轲比能,之所以如此爽快交出大批牛羊。”

    “其条件乃是要求我朝默许,甚至暗中支持其出兵攻打西面的步度根部。”

    李翊闻言,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眼中闪过一丝锐芒,随即恢复平静。

    他沉吟半晌,方道:

    “轲比能……此人勇健有余。”

    “然野心勃勃,非久居人下之辈。”

    “去岁,他便曾擅自抬价,甚至中断交付。”

    “破坏了我与诸部定下的期货条约。”

    “彼时虑及北疆大局,未便深究,只命人稍加申饬。”

    “如今看来,其桀骜不驯,包藏祸心,日甚一日。”

    他踱步至窗前,望着北方天际,冷冷一笑:

    “不过,他既要与步度根厮并,倒也非坏事。”

    “胡虏内斗,互相消耗,我朝正可坐山观虎斗,于中取利。”

    “总好过其联合一气,南下寇边。”

    “此事你处理得宜。”

    他转身对甄尧颔首。

    “吾会即刻密令护鲜卑校尉田豫,密切关注北方动向。”

    “一旦那步度根呈现不支之势,便暗中予以些许支援。”

    “务必令其双方缠斗不休,谁也无力坐大!”

    “相爷英明!”甄尧由衷道。

    正事议定,李翊看了眼窗外天色。

    日头已然偏西,寒风渐起。

    他语气转为温和,却带着不容推卸的重托。

    “尧卿,如今已是隆冬最酷寒之时。”

    “江淮之地,冰天雪地,前线将士最为难熬。”

    “这批牛羊早一日送达,便能早一日安稳军心。”

    “可否再辛苦你一程,亲自押送这批犒赏。”

    “前往淮南大营,交予陈元龙?”

    “此事关乎重大,非你这等干练之员,吾不能放心。”

    甄尧毫无迟疑,当即躬身应道:

    “此乃下官职责所在,敢不效命?”

    “必亲自押送,确保牛羊一头不少地交到陈征南手中!”

    李翊欣慰地点点头,亲自为他斟上一杯热茶:

    “……如此甚好。”

    “且饮杯茶暖暖身子再动身不迟。”

    他似想起什么,语气更为亲和。

    “对了,令妹在府中一切安好,勿须挂念。”

    “你那个小外甥女,今年也已十一岁了。”

    “聪慧伶俐,颇有其母之风。”

    “待你此番差事毕,回京述职时,正好可来府中团聚,看看她。”

    甄尧听到家妹安好,外甥女健康成长,脸上露出温暖笑意,连连道:

    “多谢相爷告知!宓妹得相爷照顾,是她的福气。”

    “下官……下官定当尽快办妥差事,回京复命!”

    李翊摆手笑道:

    “私下里,不必如此拘礼。”

    “你既是宓儿兄长,唤我一声妹婿亦可。”

    甄尧却慌忙摆手,神色惶恐而恭谨:

    “相爷说笑了!礼不可废!”

    “朝堂之上,尊卑有序,下官万万不敢僭越!”

    说着,再次向李翊深深一揖。

    李翊知他性情谨慎恪礼,也不强求,笑道:

    “罢了罢了,随你。”

    “一路小心,保重身体。”

    “谢相爷!相爷亦请保重贵体!下官告退!”

    甄尧再拜,方才退出书房。

    他离了相府,即刻点齐随行人员与护卫军队。

    未有丝毫耽搁,引领着那浩浩荡荡的牛羊大军,再次启程。

    顶着凛冽的寒风,向着淮南前线方向,迤逦行去。

    身后洛阳城的繁华与温暖渐渐远去,唯有肩负的王命与对家国的责任,在寒风中愈发清晰。

    时值岁末,

    淮南之地,朔风卷地。

    草木凋零,汉军江北大营在寒风中更显肃穆。

    然而,这一日的平静却被一阵由远及近、如同闷雷般的蹄声与嘈杂鸣叫打破。

    营外高耸的哨塔上,值守的斥候极目远眺。

    只见地平线上,烟尘滚滚。

    似有无数移动的黑点,正缓缓向大营而来。

    那景象,绝非敌军袭营,倒像是……

    “是牛羊!好多的牛羊!”

    斥候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惊呼。

    他不敢怠慢,即刻飞马出营,前往探查。

    心中念头急转——

    若是敌军粮队,便可寻机劫掠。

    若是内地商队,或可商议购买。

    若当真是朝廷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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