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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何其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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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5章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何其多也! (第3/3页)

变之事,太子可曾听闻?”

    刘禅眨了眨眼:

    “孩儿略有耳闻。”

    “既已知晓,为何不谋解决之策?”

    李翊声音陡然提高,惊起飞檐上几只麻雀。

    刘禅被这突如其来的责问弄得一怔,疑惑道:

    “此事……此事难道不该由内阁统筹,再交由地方刺史处置么?”

    “况且河南叛乱规模甚小,于国无碍,相父为何……“

    “糊涂!”

    李翊拍案而起,石墩上积雪震落。

    “汝为储君,纵是芝麻小事,亦当在陛下面前显忧民之心!”

    “更应该主动请缨,参与平叛赈灾事宜!”

    “而你呢!”

    “充耳不闻,全权不理,难道河南的百姓便不是你的子民了吗!”

    刘禅被这气势所慑,低头嗫嚅:

    “儿臣知错了……”

    “知错?”

    李翊冷笑一声,有些心累地批评他道:

    “你每回皆言知错,可曾有一次长记性?”

    “如今你的王弟梁王刘理已先一步平定叛乱,还专门去颍川抚慰了当地百姓。”

    “陛下对此龙颜大悦!”

    “以至于不仅下诏表扬了梁王,还批评了不作为的鲁王。”

    刘禅闻言抬头,眼中竟有几分欣喜,他说道:

    “三弟速平叛乱,使百姓免遭涂炭,此岂非好事乎?”

    “孩儿以为此事当贺,不当忧。”

    李翊闻言,胸中一阵气闷。

    暗叹这太子心性纯良,若在寻常人家自是美德。

    可在这帝王家……

    他强压怒火,沉声道:

    “你现在即刻去见陛下,请旨赴河南巡县,安抚当地百姓。”

    “这……”

    刘禅面露难色,“河南之乱本就不大,相父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

    “住口!”

    李翊厉声打断,“纵是芥藓之疾,汝亦当亲往!”

    “储君者,当与百姓同甘共苦!”

    “我大汉以仁孝立国,陛下更是爱民如子。”

    “汝若不去,将来何以承继大统?”

    太子缺乏政治敏感性和主动性,不如梁王刘理果断有为。

    李翊适才留在宫里不走,就是想看看刘备对刘禅有别的安排没有。

    其实刘备完全可以安排太子去河南巡县,抚慰人心,彰显皇室对当地人的恩宠。

    但刘备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有意为之,竟在对鲁王、梁王安排过后。

    对刘禅只字不提。

    这让政治嗅觉极为敏锐的李翊感到有些不安,故马上来到东宫去找刘禅。

    李翊这一番话,说得刘禅面红耳赤。

    苑中一时寂静,唯闻梅枝积雪坠地之声。

    良久,刘禅才低声道:

    “相父教训的是……儿这就去面见父皇。”

    “……善,这就对了。”

    李翊神色稍霁,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

    “此乃河南郡县详情及应对之策,汝需熟记。”

    “面圣时当主动请缨,言辞恳切。”

    刘禅双手接过,只觉重若千钧。

    展开略观,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各郡户口、田亩、赋税详情。

    甚至还标注了可能受灾的里坊。

    他抬头望向李翊,只见这位严师鬓角已添几丝霜白。

    眼中严厉之下,竟藏着一丝他读不懂的忧虑。

    “相父……”

    刘禅忽然问道,“是否……儿让您失望了?”

    李翊身形微震,沉默片刻方道:

    “太子仁厚,本是社稷之福。然……唉!”

    他望向宫墙外的天空,“这世道,有时仁厚反成负累。”

    一阵寒风卷过,梅香混着雪气扑面而来。

    李翊整了整衣冠:“老臣告退。”

    “太子切记,申时陛下会在清凉殿批阅奏章,莫失良机。”

    转身欲走时,又忍不住回首,多叮嘱了两句。

    “……对了,你父皇喜欢吃清炖羊肉。”

    “你去见他时,记得带一锅去。”

    “你父皇这段时日为着伐吴之事相当劳累,你这当儿子的,岂能连父亲的喜好都不知?”

    话落,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刘禅望着李翊远去的,那如孤竹茂松般的背影,手中竹简攥得发紧。

    远处何晏、秦朗探头张望,却不敢近前。

    他忽然觉得,这东宫的雪,似乎比往年更冷了。

    李翊回到相府时,暮色已笼罩洛阳。

    相府门前积雪扫得干净,两侧侍卫见他归来,齐声唱喏。

    刚踏入中庭,管事便迎上前来:

    “相爷,山阳太守高将军已候了一个时辰了。”

    “哦?”

    李翊眉毛微扬,“怎不早报?”

    管事低声解释道:

    “高将军说相爷日理万机,不敢催促,只在偏厅静候。”

    李翊颔首,整了整衣冠,快步向偏厅行去。

    推门入时,只见一人端坐如松。

    烛光映照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不见半分焦躁。

    听见门响,高顺立即起身,抱拳行礼:

    “末将拜见相爷。”

    “让高将军久候,是本相之过。”

    李翊虚扶一把,仔细打量这位以清廉著称的将领。

    高顺身着素色棉袍,腰间佩剑竟是先帝(刘协)所赐的旧物,剑鞘磨得发亮。

    不由暗叹——

    满朝武将,如此不尚奢华者,唯此一人耳。

    二人分宾主坐定,侍者奉上热茶。

    高顺直入主题,开门见山问:

    “不知相爷召末将前来,有何钧谕?”

    李翊轻啜香茗,缓声道:

    “朝廷欲伐吴之事,将军当有所闻?”

    高顺点了点头,说道:

    “山阳郡已按内阁兵部文书,征发徭役三千五百人。”

    “粮草十万石,俱已备齐。”

    “……呵呵,非为此事。”

    李翊放下茶盏,“今日请将军来,是为河南军主帅人选。”

    他起身从案头取来一卷舆图,在几案上铺开。

    “此次伐吴,朝廷出动五路大军,合计二十万人。”

    一边说,一边将手指点向图上标记。

    “河北军、河南军、青徐军、荆州军,淮南军。”

    烛火摇曳,舆图上朱砂标记的箭头如五条赤龙,直指江东。

    高顺目光随李翊手指移动,听得仔细。

    “河北军主帅,本相已定下张儁乂。”

    “青徐主帅则是臧宣高。”

    “至于江南么,分别是荆州黄汉升,淮南陈元龙。”

    李翊手指停在河南位置。

    “唯剩河南军主帅,陛下与内阁尚犹疑未决。”

    高顺眼中精光一闪,似已听明白李翊的话外之意了。

    “相爷之意……是欲使末将担此重任乎?”

    李翊凝视着高顺那湛明如波的眸子,沉声说道:

    “伐吴之战,实以荆州、淮南二军为主力,尤以淮南为重。”

    “其余三路,多为策应。”

    他叹了口气,“以我大汉国力,平吴本非难事。”

    “然……”

    话锋一转,声音转低。

    “南军、北军积怨已久,此番河北军特遣张郃,便是为此。”

    听到此处,高顺已恍然大悟。

    张郃原是袁绍旧部,在河北将领中威望甚高。

    而自己出身并州,又常年在河南用事,与南北将领皆无深交。

    相爷这是要寻个不偏不倚之人啊!

    思及此,高顺离席跪拜,声音微颤:

    “末将蒙相爷垂青,敢不效犬马之劳!”

    李翊亲自将之扶起。

    “……将军请起。”

    “素闻将军治军严明,此次伐吴,但求平稳。”

    正说着,庖人已端来食案,李翊笑着说道:

    “恰逢晚膳,将军不妨与本相同案同食。”

    高顺却说他不敢僭越。

    于是,二人对坐而食。

    案上不过四菜一汤,却做得精致。

    李翊举箸示意:

    “军中调度,将军可有疑难?”

    高顺略一思索:

    “河南军多以步卒为主。”

    “末将拟分兵两路:”

    “一路出汝南,沿淮水东进。”

    “一路自陈郡南下,以为犄角之势。”

    “……”

    李翊边听边点头。

    高顺对河南地理、兵力如数家珍。

    更难得的是不贪功冒进,处处以策应主力为要。

    待经过一番长篇大论之后,李翊欣慰地说道:

    “以将军之谋略,本相无忧矣。”

    食毕,侍者撤去残羹。

    李翊亲自执壶,为高顺斟茶:

    “此番伐吴,唯一要务便是平稳。”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若能兵不血刃取下江东,便是大功一件。”

    高顺双手捧杯,郑重说道:

    “末将谨记相爷教诲。”

    “定当约束部众,不与友军争功。”

    窗外更鼓传来,已是戌时三刻。

    高顺起身告辞。

    李翊送至阶前,忽道:

    “将军回去后,不妨去一趟寿春,拜会一下陈元龙。”

    “淮南军与河南军,本就当如左右手。”

    高顺深揖道:

    “末将明白。”

    望着高顺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李翊长舒一口气。

    檐角新月如钩,照得阶前积雪泛着清冷的光。

    他喃喃自语:

    “只愿此番伐吴,莫要横生枝节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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