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何其多也! (第2/3页)
“先生秉公直陈,实乃朝廷之福。”
“只是……”
他从袖中取出一份公文,“在先生奏报抵达洛阳前三日,下官已查明聂良恶行。”
“已经将其革职查办了,这是批文副本。”
“王某只是想请先生下次上报前,提前调查清楚。”
“刚才当着相爷的面,我也不敢解释。”
王凌在官场上也是相当老练,适才不解释,情愿被劈头盖脸骂。
这样做,既维护了首相权威,下来又向庞统说明了实情。
庞统接过细看,脸色渐变。
公文上笔毫赫然,日期确在半月之前。
他起身长揖:
“此事确实是统疏忽了!”
“竟未查实此事便匆忙上奏,致使使君受辱,统之过也。”
王凌反应速度这么快,也确实超出了庞统的想象。
主要伐吴在即,正是多事之秋,庞统也是急着回去复命。
王凌连忙将庞统扶住:
“……先生言重了。”
“相爷适才正在气头上,凌若当场辩解,反倒显得推诿塞责。”
他叹了口气,“只是下次先生若再查案,还望多方核实。”
庞统连连点头:
“使君所言极是。”
“这次是统考虑不周,委屈使君了。”
说着,郑重作揖赔礼。
王凌侧身避让:
“先生不必如此。”
“天色不早,凌还需赶回豫州处置后续事宜,就此告辞。”
庞统亲自送至大门外,见王凌翻身上马,忍不住又叮嘱:
“使君连日奔波,还望保重。”
王凌在马上拱手:
“多谢先生关怀。”
“朝廷正值多事之秋,你我各自珍重。”
说罢扬鞭策马,身影很快消失在洛阳街巷的拐角处。
话分两头,身处未央宫的刘备也收到了梁王刘理的亲笔书信。
信中,刘理向刘备解释了河南具体发生的是个什么情况。
并为自己的一些僭越之举,向刘备请罪。
其书略曰:
“臣理顿首再拜,谨奏父皇陛下:”
“儿臣不敏,僭越行事。”
“未奉诏命而擅动梁国之兵,此乃大罪,伏乞父皇责罚。”
“然事急从权,不得不先斩后奏,望父皇垂察。”
“前日豫州颍川、汝南诸郡流民作乱。”
“杀长吏、据城邑,势如燎原。”
“儿臣恐乱势蔓延,危及社稷。”
“故不待诏令,率轻骑三千驰赴平叛。”
“幸赖父皇威德,乱民闻风溃散。”
“首恶已诛,胁从皆赦,河南暂安。”
“及至颍川,儿臣察知民变之由,实因郡守聂良欺罔圣听,阴违诏令。”
“不惟不减徭役,反增赋敛,以致百姓流离,铤而走险。”
“儿臣本欲速擒聂良,彻查其罪。”
“然豫州刺史王凌明察秋毫,先一步罢其官职,下狱候审。”
“王使君雷厉风行,儿臣深佩其能。”
“然颍川百姓久困苛政,饥馑载道。”
“儿臣见妇孺啼饥,老弱填壑,实不忍坐视。”
“遂斗胆开郡仓以赈灾民。”
“按制,此事当先禀州府,然儿臣恐迟则生变,故先行开仓,以彰父皇仁德。”
“若有亏空,儿臣愿以岁俸补之,绝不敢累及国库。”
“儿臣遍历颍川,见民生凋敝,尤以今岁为甚。”
“倘再征徭役,恐生新变。”
“伏乞父皇暂免颍川今年赋役,使百姓得喘息之机。”
“则黎元戴德,社稷永固。”
“儿臣自知专擅之罪,不敢自辩。”
“惟愿父皇保重圣体,勿以儿臣之过劳心。”
“若蒙宽宥,必当束身待罪。”
“倘加严惩,亦无怨怼。”
“临表惶惧,涕泣再拜。”
“章武六年冬十一月,梁王臣理谨上。”
读完刘理的亲笔书信,刘备眼中泛起欣慰之色。
不禁抚案叹道:
“理儿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事事以百姓为先,方为社稷之福啊。”
正感慨间,黄门侍郎来报:
“陛下,李相求见。”
“宣。”
刘备将梁王书信置于案上,整了整衣冠。
李翊身着紫袍玉带,步履沉稳地走入殿中。
行礼毕,肃然道:
“……陛下,臣有要事奏报。”
“河南道因徭役过重引发民变,乱民……”
“朕已知晓。”
刘备笑着出声打断,将梁王书信递去。
“爱卿且看,理儿已处置妥当了。”
李翊接过细读,眉头渐渐紧锁。
半晌方道:
“梁王殿下雷厉风行,确实……确实解了朝廷燃眉之急。”
话锋一转,“然诸侯王未奉诏命擅自调兵越境,更干涉他郡政务,这只怕是不合规矩。”
“况且此例一开,人皆效之,朝廷威严何在?”
“李相此言差矣。”
刘备捋须笑道。
“朕记得你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不管白猫、黑猫,能抓耗子的就是好猫’。”
“如今梁王迅疾平定‘平役贼’之乱,又安抚颍川灾民,为朝廷省去多少麻烦?”
“若等洛阳派人处置,往来半月,不知要多死多少百姓。”
“结果当重于形式。”
“于国有益,即为正。”
“于国有害,即为邪。”
“若是一味墨守成规,天下间不知又有多少人家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了。”
这……
李翊罕见得被刘备怼的哑口无言。
主要有很多话,是不方便放在明面上说的。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陛下圣明。”
“只是……”
他压低声音,“梁王身为诸侯,做事应当有分寸。”
“事急从权固然有理,然规矩不可废啊。”
“规矩、规矩!我记得刚认识子玉的时候,你最令朕佩服的一点就是你那些天马行空的计策。”
“不拘于俗套的想象力。”
“可看看现在的你,张口规矩、闭口法律。”
“怎么?难道当官当久了,将你那份洒脱不羁的豪气都给抹除了吗?”
李翊郑重地拱手,回复道:
“非是老臣怯弱。”
“只是当年臣辅佐陛下时,天下纷乱,群雄割据,诸侯并起。”
“非常之时,可以行非常之事。”
“如今汉室三兴,君便是君、臣便是臣。”
“作为政客,规矩大于感性。”
“不能再像江湖侠客那样,快意恩仇了。”
刘备闻言大笑:
“李相多虑了!朕诸子皆当为国效力,何分彼此?”
忽想起什么,转头对身旁黄门侍郎吩咐道:
“拟诏:梁王刘理临机决断,平息民变,抚定灾民,于国有功。”
“赐黄金百斤,锦缎千匹。”
“其越权之举,特赦不究。”
李翊欲言又止,终是暗叹一声。
却听刘备又道:
“再拟一诏给鲁王刘永:河南大乱,鲁国毗邻却坐视不理,着即削减食邑三百户!”
“以示惩戒!”
黄门侍郎领命退下拟诏。
刘备坐下来继续批阅奏章,却发现李翊还立在殿中。
于是出声问:
“李相可还有别事?”
“……不,是老臣想问问陛下可还有别的吩咐?”
刘备一愣,顿觉这话有些莫名其妙,摇了摇头。
“没有了,河南的叛乱规模不大,毕竟是癞癣之疾。”
“今既已定,眼下朕也不想多给爱卿你增加工作量。”
“……呵呵,毕竟伐吴前的事务繁多。”
“莫说你,便是朕也是每日忙道深更半夜不得歇。”
李翊眉头蹙起,迟疑片刻,到底是退出了宣室殿。
只是这一次,他并未如往常般径直出宫。
而是在回廊下驻足片刻,望着檐角垂下的冰凌,眼中阴晴不定。
最终转身向东宫方向行去,皂靴踏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声响。
东宫后苑传来阵阵欢笑。
穿过月洞门,只见太子刘禅身着狐裘,正与何晏、秦朗二人踢蹴鞠玩耍。
何晏、秦朗皆是京中权贵,也是刘禅太学里的同窗同学。
他们私下里的关系不错,常一起经常玩耍。
那彩球在空中划出弧线,刘禅抬脚去接,却踢了个空。
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引得二人掩口而笑。
“殿下当心!”
何晏眼尖,先瞥见李翊身影,顿时敛了笑容。
赶忙拉着秦朗,作揖行礼:
“拜见相爷!”
刘禅转身,见是李翊,连忙整理衣冠,拱手作揖:
“相父安好。”
李翊目光如刀,在何晏、秦朗身上扫过,只轻轻挥了挥手。
二人会意,何晏低声道:
“下官告退。”
话落,便拉着秦朗匆匆退下。
“哎!别走啊!”
刘禅朝他们背影喊道,
“这局还未分出胜负呢!”
话音未落,却见李翊眉头锁得更紧,连忙噤声,小心翼翼问道:
“相父有何吩咐?”
李翊撩起紫袍下摆,坐在梅树下的石墩上。
那石墩积雪未扫,寒意透过锦袍刺入肌骨,他却浑然不觉,只沉声道:
“河南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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