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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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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三十五章 (第3/3页)

嗯,我爷爷搞了大棚种植,失败了。我跟他说,还不如继续打牌输钱,亏的钱还少些。”

    在安慰人方面,润生哥向来众生平等。

    “小远,我爷爷打算从我这里借钱,说要搞养殖,你说我该不该给?”

    “这个,你得晚上烧纸问阴萌。”

    “好。”

    三轮车拐入小径,快要到家时,润生开口道:

    “小远,恭喜。”

    “嗯?”

    李追远不知道自己需要被恭喜什么,但这一刻,他也有一种,自己像笨笨一样,也被定下娃娃亲的感觉。

    原本,山大爷搞大棚种植失败后,是心灰意懒打算放弃的。

    谁知李三江特意打电话,去跟他炫耀了一下,说他这里已经谈好了聘礼和嫁妆。

    李三江只是单纯地找老友分享快乐,倒是没其它心思。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在山大爷耳朵里,就是李三江在嘲讽他因为以前打牌输钱败家,把润生的媳妇儿给吓跑了。

    这一下子重新激起了山大爷的斗志,打算东山再起。

    到家后,柳玉梅那里的牌桌已经散场了,老太太站在桌前,独自设计着衣裳。

    这是再常见不过的事,除非少年特别喜欢的款式,阿璃会重复多穿几次,正常情况下,阿璃的衣服都是每天不重样的。

    一直以来,给阿璃做衣裳的,可远不止一位姚奶奶。

    但这次,当李追远经过时,扫了一眼,发现柳奶奶正在设计的是——

    嫁衣。

    察觉到少年的目光,柳玉梅抬起头,笑道:“小远,奶奶我只是闲着也是闲着,就干脆提前尝试把阿璃的……”

    “奶奶,我先上去接一个很重要的电话。”

    “好,你去吧。”

    李追远强行打断了话头。

    秦叔与刘姨那边已经出发去秦岭了,有可能柳奶奶接下来也得亲自去走一遭。

    这临出门前,聊这种天,不吉利。

    屋后稻田里。

    小黑趴在地上,睡着觉。

    笨笨抱着奶瓶,自己喝一口后,给地里长出的脑袋也喂一口。

    然后再将小书包里妈妈给自己放的零食拿出来。

    干妈不准自己吃的垃圾零食,亲妈无所顾忌。

    笨笨将辣条撕扯下来,撕得自己白嫩的小手手上全都是红油。

    他低头咬着一根,也不忘给孙道长嘴里送一根。

    孙远清吃得津津有味,吃完后忍不住感慨道:

    “哈哈哈,还是我孙女婿对我好。”

    ……

    “砰!”

    陈曦鸢被重重地击飞出去,躺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除此之外,她身上明显还带着旧伤。

    在陈曦鸢前方,站着一个老人。

    老人面容依旧和蔼慈祥,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女被这般打飞出去,他非常心疼。

    虽然,打飞他孙女的,就是他这个心疼者本人。

    “爷爷,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陈老爷子没有回答。

    陈曦鸢站起身,再次举起翠笛,指向自己的爷爷,域再度开启,她冲了上去。

    即将近身时,陈老爷子的域也展开,双方的域发生激烈地碰撞。

    然而,现如今的陈曦鸢,虽然比当年同时期的腼腆陈家少爷要厉害得多得多,可这么多年来,岁月的沉淀下,姜还是老的辣。

    在域的对拼中,陈曦鸢很快就落入下风。

    陈老爷子掌心一转,再向前一推,周围的阵法旋转,发出轰鸣,击打在了陈曦鸢身上。

    “噗!”

    陈曦鸢再度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如断线纸鸢,重重落地。

    陈老爷子没有留手,是真下了狠劲,也的确是伤到了她。

    因为若是留手,那就等同于是在给自家江上的人做陪练帮助她提升,自己就会遭受因果反噬。

    陈老爷子:“够了,曦鸢。”

    陈曦鸢捂着胸口,再次站起身:“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老爷子:“有些事,我不能向你解释。”

    陈曦鸢:“你可以不跟我解释,但你知道,你做的事,会带来什么后果么?”

    陈老爷子:“我自己做的事,我自会一力承担。”

    陈曦鸢:“你一力承担?爷爷,你知道么,有些事,就算你想一力承担,也得看看人家认不认,愿意不愿意。”

    没人比陈曦鸢更清楚那个少年的可怕。

    虽然她对小弟弟一直有滤镜美感,但她理性上很清楚,赵毅在江湖上的事迹,其实都是小弟弟做的。

    小弟弟现在没来琼崖,是小弟弟现在觉得自己实力不够,准备不充分,当他准备好了,来到琼崖,那等待陈家的,就将是……

    以前跟着小弟弟去销别人的户,她觉得很有趣很刺激,可当目标转移到自家时,陈曦鸢只觉得不寒而栗。

    最重要的是,在这件事上,她没有立场去阻止小弟弟这么做,因为自己的爷爷,真的几乎就将小弟弟给劈死!

    而且,陈曦鸢也很清楚,就算自己铁了心站陈家这边,也于事无补。

    陈老爷子:“你刚回家,身上还带着伤,去休息养伤吧,大人的事,自然有大人去决断,目前,还没到你这一代操心的时候。”

    陈曦鸢手指着外面,那里是祠堂方向,祠堂门口种着一棵柳树:

    “爷爷,你猜猜柳老夫人知不知道这件事?你有没有疑惑,以柳老夫人的脾气,她知道这件事后,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打上门来找你问罪?”

    陈老爷子的神色,有些动容。

    陈曦鸢继续道:“不是柳老夫人的脾气改了,爷爷,你既然会千里迢迢地去下那一记手,就应该清楚这一记手的分量,若是别人对我那样下手,你会忍气吞声么?

    爷爷,我知道你有苦衷,求求你告诉我你的苦衷,我到现在仍不相信,我琼崖陈家,堂堂龙王陈,会和那些江湖杂碎势力那般,空有虚名,徒有其表,也去干那扼杀别人家天骄未来的腌臜事!”

    陈老爷子目光下沉,叹了口气:“曦鸢,你不懂。爷爷答应你,这件事,以后会给你一个解释,也会给柳小姐……秦夫人一个解释。”

    陈曦鸢:“爷爷,你还不明白我的话么?不是人家在等你的解释,是我琼崖陈家,在等你的主动谢罪。

    留给我陈家上上下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真的不多了,爷爷,你醒醒!”

    她太清楚,小弟弟的进步速度有多惊人了。

    他的浪,和别人的浪不一样,哪怕天道扣押了他的功德,但他的提升,永远都超出别人一大截。

    保不齐,就在不久的将来,小弟弟就成长到可以从容来到海南的程度。

    到那时候,以小弟弟的行事风格,他可能根本就不想听自己爷爷所谓的解释,就算自己爷爷主动想说,小弟弟也会刻意提前掐断,让这解释,永远都说不出来。

    陈老爷子:“曦鸢,好好做你现在该做的事。”

    上一次,陈曦鸢回到祖宅,就直接跟他要解释。

    自己不回应,就对他这个爷爷动起手来。

    被自己打伤后,到了下一浪的时间,陈曦鸢就拖着伤躯去走江了,等一浪结束,她身上又添了浪里的伤势。

    结果,她回来后,还是完全不顾疗伤,继续要和自己动手。

    陈老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打小开朗喜人的孙女,如此执着疯魔的模样。

    陈曦鸢灿然一笑,好不容易重新撑着站起来的她,“噗通”一声,跪坐回地上。

    陈老爷子心里舒了口气,以为自己的孙女终于放弃了。

    谁知,陈曦鸢接下来的话,却让老人家悚然一惊。

    “爷爷,我不二次点灯认输,但我接下来,会一直留在家里,哪怕下一浪开始呼唤我,我也不会离开家。

    我就留在这座祖宅内,我就等下一浪越积越大。

    要么,您亲手杀了我。

    要么,就等着下一浪,压入咱们琼崖陈家!”

    陈老爷子:“曦鸢,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陈曦鸢厉声道:“我知道,我宁愿亲自招来灾祸,让天道将浪花推过来倾覆我陈家,至少天道看在先祖面子上,还能给我陈家留一份生机留一份体面!

    总好过那天真的到来时,等待我陈家的,是……”

    陈老爷子眼神里,露出了松动,他开口问道:“曦鸢,他真的,那么吓人么?”

    老人家明显感觉到,自家孙女,对那小子的畏惧,甚至超过了对天道的敬畏。

    “爷爷……”

    “你说,爷爷当初没引下来一道更大的雷,或者没多引下来几道雷,是不是个错误?”

    听到这话,陈曦鸢的牙齿将嘴唇咬破,鲜血直流。

    她闭上了眼。

    陈老爷子闭上眼,内心的挣扎感,越来越剧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自己老伴的声音:

    “曦鸢,曦鸢……”

    陈家老夫人很早就来到了外头,但她进不来。

    爷孙俩在里头动手,各自的域将这大厅里外,搞得是乌七八糟,到处是陷阱,处处是逆流。

    莫说她不是陈家人,就算是标准的陈家人来到这里,看到这场面,也会吓得头皮发麻。

    好不容易,一点一点排开了外围,靠近里头后,陈家老夫人就忍不住传音喊了起来。

    陈老爷子:“老伴儿,我和曦鸢在喝茶呢。”

    外头,陈家老夫人的指甲几乎攥入肉里。

    自打结婚来,这辈子头一遭,老东西把一件明摆着的事瞒着自己,自己的孙女也不向自己吐露丝毫。

    爷孙俩都打成这个样子,弄得祖宅里的都以为地震了,结果老东西还如此敷衍地告诉自己是在和孙女喝茶。

    强行忍下怒火,陈家老夫人开口道:

    “告诉曦鸢,来电话了,找她的。”

    陈老爷子扭头看向陈曦鸢,正欲转达,却发现刚刚还一副以死明志,并且不惜带着整个陈家一起明的孙女,猛地睁开眼。

    “奶奶……没骗我?”

    陈老爷子:“你奶奶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件事,她没办法骗你。”

    陈曦鸢看向自己爷爷。

    陈老爷子叹了口气:“唉,你觉得爷爷我有这个本事,串通你奶奶来骗你离开祖宅么?你奶奶不是陈家人,她最疼爱你,在她眼里,哪怕整个陈家都毁了,也没你这个孙女重要。”

    陈曦鸢站起身,走了出去。

    陈老夫人看见了自己孙女,浑身是血地走了出来。

    “奶奶,我去接电话。”

    说完,陈曦鸢就离开了。

    陈老爷子随后走了出来,他不敢看自己老伴的眼睛。

    陈老夫人:“你知道么,我现在真想去熬两碗毒药,我和你一起喝下去。”

    陈老爷子:“熬一碗就够了,我自己喝就行。”

    陈曦鸢开着域,一路飞奔,离开了祖宅,翻过山岭,来到了那家开在深山里的店面。

    店面里原本待着的陈家下人,在挂断第一次电话完成通禀后,就全部远离。

    陈曦鸢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嘟……嘟……嘟……”

    在这等待的间隙,陈曦鸢不停地将话筒挪开,又贴紧。

    直到,话筒那边传来那道声音:

    “喂,是我。”

    陈曦鸢捂着嘴,先前流了那么多血的她,眼泪到此时忽然决了堤。

    几次想要说话回应,可依旧没有信心组织好接下来的语言,不让它变形。

    离开南通时,她信心满满,认为自己回到海南后,一定能从爷爷这里得到一个解释。

    可当爷爷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倔强后,她发现,自己除了鱼死网破外,并没有其它办法。

    人之最大的绝望,就是在面临绝望时,你发现自己依旧无能为力。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小弟弟的声音:

    “陈姐姐,不忙的话,来南通帮我个忙。”

    ……

    阴森森的昏暗,是这里仿佛永久不变的主色调。

    这儿不是没有其它色彩,但任何的鲜艳,往往都代表着酷刑与绝望。

    阴萌身穿一身官袍,头戴官帽,坐在大殿角落,双手不停地交织,在她的主动引导下,一缕缕鬼气不断进入她的身体,又从另一个方向溢出。

    离开自己身体的鬼气,会比进入时,稍淡一些,但淡得不多。

    这意味着,她的天赋,真的是很差很差。

    再没有哪里能比这儿,更适合修行阴家法门的了,可她的学习效率,还是如此低下。

    大殿中央,立着一尊神像。

    在绝大部分时候,它都不会有丝毫变化。

    这里,就只有阴萌一个人,其它任何存在,都无法涉足这座平台。

    这儿不缺吃喝,长到近乎望不到边的供桌上,会出现各种供品。

    阴萌就是靠吃这些过活,因为她不是鬼,她有血有肉。

    不过,这些东西是真的好难吃啊,任何食物都带着浓郁的烟熏味儿,不是烟熏风味,而是吃这些像是食物上都裹着一层看不见的厚重纸香灰。

    哪怕这酒水,也像是融入了蜡油似的,酸腻酸腻的。

    阴萌常常在想,要是润生在这里就好,他肯定能吃得很开心,乐不思蜀。

    阴萌面前,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小桌,相较于大殿里的长桌,小桌显得很是迷你。

    毕竟,只有一个人会给她烧祭品。

    练习完了,又是进步微小的一天。

    阴萌准备休息一下,在睡前等待润生今晚给自己的“上供”。

    伸手,从兜里取出一个小罐,扭开盖子,手指往里头抹啊抹的,已经彻底用光了,再抹也抹不出来。

    但她还是装作抹了很多似的,在自己脸上轻拍抹匀,假装自己正在保养的样子。

    这玩意儿,现实里很贵,阴萌自己不舍得买,第一次使还是阿友送的,只记得它闻起来香香的,擦脸上很舒服。

    但烧过来后,就有一股厚重的尸油味儿。

    起初阴萌很嫌弃,但有总比没有好,可现在彻底用光了,她有些后悔,润生第一次给自己烧这些时,她骂他钱多烧得慌。

    唉,自己把话说得太满了,该怎么暗示这大傻个继续顶着被自己骂,再给自己烧一套护肤品呢?

    但最痛苦的是,你跟他暗示没用,他的脑子像是没褶子似的。

    这时,大殿里的神像前,出现了一团光。

    神像每次发生变化,都意味着有人在祭祀呼唤酆都大帝,而且是极高规格的祭祀,才会在这里显现。

    阴萌起身,凑了过去。

    绝大部分时候,这种祭祀,都是小远哥举行的。

    她在旁边可以盯着,万一有需要,她也能帮一点忙。

    至于平时,她其实不太愿意和神像靠太近,因为距离越近,耳朵里听到的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就会越多,有活人的祷告祈求,还有亡魂的哭诉哀嚎,会把人脑袋弄炸。

    阴萌仔细看着这团光,这团光出现后,不断变化色泽与形状,而后很自然地消散。

    阴萌愣了一下,这真是一场,好正常的祭祀。

    她远离了神像,坐回了自己位置。

    小远哥,给大帝,做了一场很正常的祭祀,可她却因此觉得很不正常。

    记得之前小远哥有次祭祀时,她眼睁睁地看着神像上的黑色胡子,慢慢褪去,消失不见。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胡子才慢慢长了回来。

    “嗡!”

    忽然间,神像开始轻微颤抖,眼睛也随之睁开。

    显然,

    这场再正常不过的祭祀,让大帝也……

    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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