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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好和井径绝尘埃 14、局中人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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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五 好和井径绝尘埃 14、局中人⑨ (第2/3页)

因着陆家四小姐未及笄,你身子也不好,这才耽搁下来,如今一切都好了,你也年纪也不小了,当是该办了的。

    他把信团成一团。  旧盟,还说旧盟,和母亲地旧盟碎了一地,竟回过头来同他说你要守旧盟。  可笑。

    陆西原那边加紧下手吧,在下定之前,他也要让他的旧盟粉碎一地。

    他这边加急催促京师的讯息才发出去,那边邸报到了。  一报是西北恖骨藩部叛乱,边关军情吃紧,年崴已启程返回理州,朝廷又遣武将军领兵平叛。  一报是太后懿旨,八月后宫选妃,凡年十四至十七、父官居四品以上者,皆可有资格参选。

    自西北最大的藩部圪朵噶大首领过世后,近些年就一直不太平。  恖骨藩部也是反复作乱,每有灾荒或者部落内讧时,都会跳出来找大秦打一架,好转移内部矛盾。  去年一冬各地降水都少,年初旱情还不显著,到了六月青黄不接的时候。  饥荒全面爆发出来,恖骨藩部受灾严重,便就一路打劫大秦边关小城地粮仓来填肚皮,就此挑起战事。

    年谅对此并不关心,也不担心,朝廷不是无力平叛,却是因着西北几大藩部皆络有亲缘。  唇亡齿寒,不能一锅端便只会陷入一对多的苦战。  所以朝廷每派大军也只是将恖骨藩部驱赶出境,赢些供品,顺便震慑一番蠢蠢欲动的其他部落罢了。

    他关心的倒是选妃之事。  有秦以来,禁中一向忌讳外戚,后宫嫔妃多是四五品官之女,二品以上的只有两位,还有一位只封贵人。  三姐年语在其中就算家世极好地了。  如今皇上竟一改成规,要纳四品以上官员之女!综合先前皇上拾掇御史台,又拾掇吏部,看来朝堂之上要重新洗牌了。

    不止如此,关键是陆家四小姐符合这个选妃标准!

    如果陆家能主动退亲,那是再好不过。  当然,即使这样,他也不能白忙活一场。  也小小地回敬陆西原一下,谁让其想算计他、让他闹心一个月来着。

    年谅叫了其荩来,重新做了战略部署,叫他尽快送信回京。

    忽然又想起件事来,五叔年岌只有嫡出地一子一女,两人在“言”字辈里恰都行八。  八爷年谱和八小姐年词,年词今年十五,也是符合选妃标准地,不晓得五叔会不会送她去选。  如果……

    他又吩咐其荩道:“其莨如今没事了,叫他往瑾州去,五叔那边若有什么消息,及时报来。  尤其最近宫里选妃……”

    *

    京城没有消息,玫州城倒有了惊人消息。

    “窦煦远同你是什么生意?”一直忙得没空见年谅地胡元慎竟然亲自跑来望海庄,张口就是问了窦煦远。

    已能独立行走的年谅依旧病中模样,倚躺在床铺上见的姐夫。  听了姐夫的话。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道:“至善斋的轮椅和琳琅阁的蟹八件。  ”

    “与他合伙?”胡元慎又问。

    “不是。  他算得是牙人经济。  ”年谅解释了一下代理商的意思。

    “如此说来,是没干系了。  ”胡元慎又问道:“他瓷器生意你半点没沾吧?”

    “没有。  ”年谅越发困惑。  道:“出什么事儿了?”窦煦远地瓷器并没有往京中运,不存在献贡瓷没献好惹得龙颜不悦降罪下来的问题吧。

    胡元慎全问完了这才松了口气,舒舒服服往椅背上一靠,端过茶水来喝了几口,然后才慢悠悠道:“六弟猜这窦煦远当初为何找你合伙做瓷器?”

    年谅一笑,道:“姐夫说的我是真糊涂了。  当初也同姐夫说过,我疑他想做贡瓷。  ”

    胡元慎摇头笑道:“再没想到的。  这小子财迷心窍,盗贩私盐!”

    ……

    “窦煦远贩卖私盐?!”夏小满听得一头雾水。  “他至于吗?他家生意很大啊,贡冰就能赚多少呢,咱们这两桩生意他也没少赚……”

    “银子自然是多多益善。  ”年谅摆弄着她的手指,道:“你是不知,私盐暴利。  玫州产盐,市售一斤六十文,往不产盐的西边去,一斤三百文也是有的,去了车销路费,只运盐去卖就能挣三倍以上红利,只盐引不好求,这块要摊些花销,那红利也能在两倍。  盐户的浮盐卖地本就便宜,私煎的更是价廉,一斤净赚一两百文,窦煦远这次查出来的,两万零四百石,你说是多少银子?”

    “天呐……”她咂舌道,“我原来以为只有边关的盐才是暴利……”她仰头瞧他,道:“当初他找你就是因为大姑爷管盐政吧?”

    难怪当初出手大方,亏得年谅没入伙!也亏得他们的合作只是代理商关系。  想起她还撺掇过让年谅和他合伙做轮椅生意,都有些后怕。  有银子也要有命花才是。

    他点头笑道:“嗯。  是冲着姐夫来的,指着姐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救命呢。  还有一则,他倒是奸猾,盐是用瓷器运走地。  ”

    “呃……是防检查了。  但,瓷器。  那能装多少?”她觉得世界老神奇了。

    “其实装的也不少。  ”他道,“还有几次他运地瓷土出去,覆层是瓷土,下层都是私盐。  ”

    她点点头,行,这脑瓜儿。  “不会连累咱们吧?”

    他哈哈一笑,搂得她紧了些。  道:“你原不就说,这般签了契。  他帮咱们卖物什,还同咱们没干系么?既是不相干,怎会连累咱们?且安心,他现在关在都转运盐使司的大牢里,若是疯咬乱说话……”

    “唔……”她点点头,道,“秋后问斩?”

    他道:“还在审呢。  ”说着凑到她耳边。  低声道:“他们想让他咬侯廉孝出来。  ”

    “不咬不也跑不了吗?都是这样的亲戚了。  ”她奇道。

    他摇了摇头,道:“侯廉孝可以推说不知情。  没搜到账本就没证据,定不了侯廉孝的罪。  这会儿侯廉孝肯定写了谢罪折子,再往京里求救吧。  ”

    “求救?嘿。  ”她冷笑一声。  这链条从下面一直链到上面呢,底下出事了,上面的巴不得赶紧脱下几环来,让底下自生自灭好了,以免连累上面。  自古替死鬼多的是。  侯廉孝也只会成为其中一个。  他这会儿越疯狂的求救,怕是沉得越快——谁都怕他咬上来,都欲除之而后快。  他都很可能是死在自己人手里地。

    年谅心情是愉悦地,这大半个月来这是最为愉悦地一日了,侯廉孝算计他时候可想到有这一天?哼哼。

    他的手伸进满娘地衣襟里,摸着腻滑的皮肉。  听着她还嘟囔着窦煦远和侯廉孝,凑过去堵了她的嘴,半晌,低声笑道:“窦、侯都不是什么大人物,根基不牢,还不是说垮就垮了。  这和咱们全不相干,咱们且乐咱们的……”

    *

    当看到小小的蝴蝶扇动一下翅膀时,年谅绝不会想到,某一处会有强力风暴。

    就像他想不到,潘剿地垮台竟是从侯廉孝的疯狂求救开始的。

    侯廉孝的求救自然不会引起任何人同情援助。  只引人厌烦。  他像壁虎的尾巴一样被抛弃了。  甘心做弃子的又有几人?他开始拿一些秘密来威胁那些得到过他好处的人,他其实未尝不知道这极可能会加速他的灭亡。  但只能饮鸩止渴,报以最后一丝希望。  当然,希望很快变成了绝望。

    然后,被人废物利用。  他是这盘棋地弃子,很快又成了旁人手里的利器,这第一刀就是砍向风头正劲的潘剿。

    潘剿在为钦差巡视海防那两年,每到玫州,玫州知府侯廉孝都会孝敬冰敬果敬,前后五次,共三万七千两。

    真论贪墨,这点儿银子其实上不了台面,但这事儿却撕开一个口子,很快沿海诸州揭发检举折子纷纷而来,潘剿的银山渐渐浮出水面。

    皇上震怒,下旨彻查。

    痛打落水狗谁人不会?没用陆西原振臂一呼,就有无数人先上去踩了。

    于是,陆西原虽没得加封,但很明显,这尚书之位已是纳入囊中,之前那些说他罪责的声音也就渐渐消失了,只剩花团锦簇,好生得意。

    年谅收着消息时,简直气炸了肺,连说了十八声小人得志。

    然而小人到底是得志了。  此后他想扳倒伊,难上加难。  可以找有风骨不畏权贵的小御史下料,但是再不会有人推波助澜,无冤无仇又脑子没进水地任谁也不会得罪未来吏部尚书。

    小人到底是得志了,就要成为他的岳丈老泰山了。

    要同家里撕破脸吗?一个没法对伊好的妻子难以忍受到这等程度吗?不惜与家族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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