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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滔滔江水葬亡魂(为盟主王念君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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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0章 滔滔江水葬亡魂(为盟主王念君加更) (第2/3页)

的气势,却可以从伊始就将人的理智剥夺,哪怕生死看得再淡。

    九渡桥头,一边耳濡目染自家被杀得已经尸堆如山的昭义军,一边遭受袭击的每个人都在怪叫。

    民夫、小吏之类,不辨东西就跑,部分军兵还在呼喊着试图在桥头抵抗,却没人听,大多数军人也东西南北的就乱撞。

    东岸晋军上蹿下跳,有的掉头就跑,有的大声呼喊,让自家人马赶紧退回来。

    “快!堆柴!准备烧桥!”东岸民夫加快了在浮桥上堆积柴草的速度,将火油罐摔碎在浮桥上,然后就向西岸招手挥旗:“快过来,快过来!”

    “俺回不来去辣!那就都别回辣!”九渡桥头的一座窜起烟火,毕剥声中,烧断裂的木板不住掉落,勾连在一起做桩的船只失却联系,也一条条离体,与尸体顺游而东。

    “耶耶,求求你了,让我先走吧!”

    “不行啊,我也想走,俺们一起走,一起走!”

    一名妇人被告知丈夫被杀死在乱军中,跪在人群里哇哇苦叫:“俺一家人啊。”

    “噗噗噗………”乱箭射来,直接将她和身边几个军人一波带走。

    “俺投降,俺投降!”好多人涌向南侧,跟着先前已经跪下的军民一块跪下。

    更多的人争先恐后抢桥头,在桥上你推我,我砍你。

    有人捂着大股断臂,呆呆的看着同榻袍泽:“你害我!你害我!鬼神有眼,你将来也是我这般下场………”

    有老孺被扔下桥,扑腾在冰冷黄汤。

    数千军兵恶鬼一般冲进人群,见人就砍,赶羊似地把人往河边赶。

    “噗通,噗通………”水花炸开不停,人一窝一窝的被推下悬崖,挤下悬崖,砍下悬崖。

    落水的游向船只,船上的人一脚踹开。

    “救救我,随便你怎么睡。”有女人冻得浑身抽搐,拼死扣着船帮,回应的是迎面一刀。

    “俺要拖你下水!俺要拖你下水!一起死!”有军兵拽住船上军兵的手臂,哭喊着使劲。

    “嗖嗖嗖!”数十步兵在一段悬崖单膝跪地,将刀一放,抽弓便射。

    东岸,大队军民在河滩上桥头上看着,接应着,叫喊着。

    “等不及了!烧桥!”一群沙陀将校越众而出,厉声下令。

    萧翰部和昭义军已经战败,当务之急就是烧桥断路,让王师不得东渡,把这些艰难挣扎出来的人保住。

    “将军,再等等!”

    “烧烧烧!!!”一桥那头,大群晋人将校齐声厉喝。

    要逃回东岸是难了,现在一定要确保浮桥被摧毁,一定不能让王师杀过河,全军陪葬!

    交战线上,见到九渡桥头被杀得尸横遍野,猩红的黄河里也是人头滚滚,成片飘向下游,部分浮桥也燃起黑烟,晋军最后的战斗意志也告丧失。

    眨眼间就分崩离析。

    “烧桥!”东岸的那几个沙陀将领明白已经不幸,咬牙丢出火把。浮桥和柴草都浇满了火油,火把一碰,风助火势,就烟熏火燎,模糊了两岸视线,也隔断了阴阳。

    九渡桥头,膏血涂满河原。

    更多的败军和撤离人畜却是被敌人被自己人或者跑昏了头栽进了黄河。

    能坐船、循桥撤往东岸的十之一二也无,多数都到了河水深处。更多主动跳河的晋人和落水的晋人在水里拼命起伏,卸下兵甲,抱着马脖子,拉着瓦解的浮桥船帮,想游出生天。大军或踩滩扑杀,或坐在悬崖上,站在河原上,居高临下,以正望背,几乎像在虐杀鸡儿子。不知道多少晋军,男男女女在水中吐着血花,只留下一丛丛漆黑的头发绞成一块。

    黑红的血流,错乱的黏液,被绿水黄浆扯得一丝丝一缕缕,只是在水波里流形荡漾。

    剩在岸上没跑掉的,要不就被砍翻,要不逃到南侧早已匍匐成片被区别出来的降人当中。王师犹不罢休,在降人里抓军人,拉出来按在滩上就一队队斩了。有的骑兵杀疯了神志,还冲进人堆,继续砍杀苦苦哀求的降人。

    对峙如许之久,战斗如此之多,早已在多数杀材心里种下仇恨的种子。多是打的让这支敢于扫荡三辅洗劫京城的叛军,不得一人生还的念头!

    黄河东岸,大队大队晋军只是以复杂的目光看着西岸的炼狱屠场。

    隔着茫茫烟雾,似乎都能看见对方的哈哈狂笑。

    在去年渡河入长安的时候,晋军恐怕谁也没想过,最后取得的,会是这么个结果。

    *******

    一面火红色的军旗被烧得只剩小半,旗杆也已倾斜,孤零零地插在白煦冬阳下。

    盖寓已经杀得披创十余处。

    左臂骨折,吊在腿边。右腿被砍去脚掌,光秃秃的脚踝汩汩淌血。

    掺杂着密密白发的一头黑发,只是轻轻随风飘舞。

    身边将士,也已一个不剩。

    盖寓就扶着旗杆,拎着那柄断刀,一瘸一拐的在方寸之地摇摇晃晃。

    大军撤离没有,撤了多少,战况如何,大王平安与否?一堆问题完全想不清楚。

    他心里只有一个感觉——自己的一生会在这里结束。

    昏昏沉沉中,一群人影走上来。

    盖寓左支右绌,试图抵挡,却被七八杆铁槊捅破,举在半空。

    盖寓睡眼朦胧,口里低低出血。

    圣人木然的面孔,缓缓映入盖寓瞳孔。

    圣人举起马槊拨开乱糟糟的头发,露出长相:“你就是杀段起事策划人之一的盖寓?”

    “嗬嗬………”盖寓低头吐血,说不出话。

    “用战马,踏死他。”圣人拨马转身,补充道:“踏为齑粉。我以这样的方式,来告慰被荡为肉沫的先朝大臣段文楚,来警告四方的豺狼。想必是合乎君臣,合乎春秋之道的。”

    “喏!”军士们将盖寓放下,抖在地上。

    几十名骑兵来回践踏,血肉猛地飙射,几十个回合,方才踩得肢体不存,只剩红黏液与大地齐平,自然合一。

    圣人捡起头颅,随手丢出:“保管好。俟班师,交给段文楚后人。”

    段文楚在任大同军,其子景融任太原少尹。及父被虐杀,吐血而死。其妻韩氏偷偷去云州捡了段文楚几块遗骨,带着父子俩的尸体回到长安细柳原办理后事,抚养遗孤。据朝廷访慰,韩氏尚在,儿女三人皆已成家。

    以德报怨?不存在。打进太原府,还要灭盖寓的族。对这些高层,连作态都用不着,报复了鸡吓反了猴就反吧。难道还怕你们不成?杀的就是这种人。不对盖寓这类强硬点,大臣们怕是还真以为我这后台靠不住。

    不过不知为何,他脑海里,突然浮起一个高挑的紫衣面纱少女,热情美丽的样子,开弓的专注,圆房“你来吧”的直接,“你们去以君主之礼拜见他,就像对待父王一样。”一幕一幕,记忆犹新。

    只是,此后,只怕再难处见了吧?

    眼前景物一恍惚,依稀已经是长生殿上恩爱罢。芙蓉帐中,一个满脸依恋的精赤女人正躺在自己怀里:“如果有那一天,你留他一命,放过我家人和几个白客叔伯长辈。”

    画面破碎,再回神,只是干戈寥落的战场。

    圣人颓然低头,半晌之后,才低声冷笑:“网开一面?我却要你从此家破人亡!”

    萧秀望着自言怪话的圣人,挥了挥手:“臣的好圣人,发生了什么?”

    圣人恍若未闻,踟蹰前行。

    他选择的这条王冠路,命中注定走向孤独。

    但为了更多人的不孤独,他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哪怕终有一天,是妻恶儿恨亲厌,寂寞深宫看梧桐而死!

    耸耸肩活动了一番身体,圣人举手大呼:“等回了长安,便让朝廷将中和以来的死难大臣一起立个神社,居于皇城之阳,让他们与将士英灵看着我们扫平天下!走,杀内竖!”

    “喏!”萧秀叉手领命,策马飞出,去调度事宜。

    圣人却不管不顾,一人一马,朝着开元铁牛大桥,哒哒走去。

    身后,大队将官大臣士卒,都保持着落后十步的距离亦步亦趋,看着背影一个人走到桥头。

    万籁俱寂。

    圣人站上桥头,静静看着中条山,看着旷流古今的血色黄河。

    我曾有个道德。颁白者不负于道路,弱者不受欺凌,女人不被卖来抢去。家家户户,三教九流,嘉和得善终。我想征战四方,图的是天下大同,正……

    忽然,鼻腔一热,一颗颗殷红的血珠,滴落下来。

    猫尿也一下从眼眶涌出。

    七年了,此心是否依然光明?此人是否已在同化下理直气壮?

    七年了,越来兵强马壮,妻妾成群,士民却愈潦倒。播越凤翔,百官家眷都有饿死冻死。

    七年了,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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