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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9章 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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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9章 宴会 (第3/3页)

风,掠动案上烛焰。

    霍纲目光一紧,唇角笑意更冷,眼底的锋芒却藏得极深。

    席上仆役奉酒,庄奎接过,不谢,不揖,只一仰,酒光一线,顺颈而下。

    酒盏空声落案,发出一声清脆,像石子敲碎冰面。

    魏瑞缓缓抬眼,目光掠过庄奎的手,粗壮,关节凸起,虎口生茧。

    像极了兵卒,不像朝堂尚书。

    “庄公久镇临州,辛苦。”

    魏瑞淡笑开口,声缓,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暗意:

    “此番擢升,洛陵多士,皆以为幸。”

    庄奎抬眼,目光直直,冷得无波,淡淡应了一句:

    “职在身,何言幸。”

    霍纲冷哼,肩头一震,衣纹在灯影下折出一抹寒光。

    “洛陵诸务,与临州不同。

    庄公可曾细筹?”

    庄奎目光微沉,却不闪避,声更缓,却似寒铁敲在石上:

    “军令如山。

    无论何处,理当如此。”

    霍纲唇角一抿,冷笑一声,未再言,却指尖缓缓敲案,声声若鼓,带着压抑的躁意。

    魏瑞低垂眼,唇角弯得更深,笑意冷得像霜。

    郭仪忽然开口,声调缓,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庄公,自临州调来,沿路可曾见百姓疾苦?”

    庄奎略一顿,眉峰微蹙,似在权衡,却淡淡吐出四字:

    “安,尚可。”

    “尚可?”

    魏瑞低声轻笑,笑意掠过唇角,带着一抹极轻的讥:

    “庄公之言,真可称精详。”

    霍纲冷声一插,语锋直逼:

    “兵部非临州。

    此处非独执刀剑,更须通文墨,善筹度,调度粮械,安抚军心,皆不可失。”

    庄奎神情未变,只缓缓端起酒,再饮,再落盏,声沉如故:

    “军心在令,不在词。”

    话落,厅中一静,风声自帷下潜入,卷起案上烛焰,火光颤动,影子拉得极长。

    霍纲眉梢一挑,冷笑未语,却在眼底压下一抹锋芒,似在说:

    “果然,顽石。”

    魏瑞轻叹,手指缓缓摩挲盏沿,语声淡淡,却暗藏不屑:

    “顽石,纵坚,难建宫墙。”

    郭仪抬眼,笑意更深,却冷得透骨,缓缓吐出一句:

    “或许……只是陛下旧情难忘,非才之所取。”

    这话未出口,已在众人心底盘旋,如毒蛇潜入暗水,悄然游弋,却冷得刺骨。

    许居正一直静坐,未发一言,只在案下缓缓扣指,声轻,却一下一下,如鼓擂心。

    他抬眼,目光在庄奎脸上掠过,深沉无波,却似藏着锋芒未启的剑。

    席上气氛,沉得像压在石缝里的风。

    烛焰闪动,光影在案上游移,映出金壶银盏,却映不出半分温意。

    仆役们低首穿行,奉上最后一壶温酒,袖影轻掠,却无人抬眼。

    茶香淡淡,酒气微散,弥合不了这无声的冷意。

    许居正缓缓放下茶盏,指尖仍在盏沿摩挲,动作极轻,却像在暗里衡度什么。

    他抬眼,眸光掠过庄奎的脸,冷硬如铁,不见波澜。

    片刻,他目光移开,淡淡道:

    “时已不早,诸公,请坐。”

    一声落下,霍纲微微一挑眉,唇角似笑非笑,随即敛去锋芒,只静静端起盏中酒。

    魏瑞轻轻一声“是”,却不掩唇角冷意,眼底讥诮一闪而过,如影即隐。

    郭仪低笑一声,掀袍而坐,衣纹在灯影下折成一道锐光。

    众人依次落座,长案前,杯盏交错,炉烟翻卷,却无人开口谈事。

    一阵细碎的盏声响起,仿佛暗里压下了所有话锋。

    许居正心底已作定论。

    这庄奎,寡言,不谙权变,目光虽硬,却无锋芒外露。

    更无半分揣度之心。

    如此人……

    能统洛陵兵?

    能调十万之柄?

    笑话。

    他抬手,示意上菜,语气淡淡,仿佛一切已定:

    “诸公,不必拘礼,先用些膳。”

    霍纲抿了口酒,目光却不曾移开庄奎,眉间的冷意更深,似在心底冷笑:

    “果然,不过是顽石。”

    魏瑞垂眸,指尖轻敲盏沿,声声清脆,却透着不耐:

    “报恩之举,能撑几时?”

    郭仪唇角的笑意,更讥诮,像一柄藏在袖中的匕首,悄然出鞘,光冷而无声。

    “连席上谈事都省了,可见——此人,无可谈。”

    檀炉中,香屑崩裂,火星一闪即灭,仿佛连空气,都失了温度。

    庄奎一直静坐。

    面色冷硬,眉峰如削,双眸沉得像刀砥过的铁,未起一丝波澜。

    他未语,手却在案上缓缓收紧,指骨一寸寸绷白,像压下无声的寒意。

    酒再次斟满,金壶倾下,琥珀光线折进杯中,似映出暗色的锋芒。

    案上一片静,只有碟盏轻响,和风卷帷幕,带来夜色中未散的冷。

    许居正举箸,缓缓开口,声调极轻,却压住一切:

    “庄公,此席为宴,不涉繁务。

    诸公,莫再拘束。”

    话音落,霍纲轻哼一声,低低道:

    “如此,甚好。”

    语里讥意,浓得似酒气,溢而不掩。

    魏瑞与郭仪对视一眼,眼底皆闪过一抹冷光,笑意却极淡,像掠过冰面的影子。

    此时,仆役们已上齐首席菜肴,香气氤氲,却无人真正动箸。

    长案之上,静得能听见烛泪滴落铜盘的轻响,声声入耳,如敲在心弦。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一道声音忽然响起,低沉,却清晰得像一柄铁锤,猛然击断空气。

    “怎么?”

    庄奎抬眼,眸光冷厉,声线粗沉,却每个字都带着钉铁般的重:

    “许大人这次——”

    他略一顿,唇角微抿,眼底冷光乍现,像风卷寒刃,直逼席上诸人:

    “真的就只是请我吃顿饭?”

    话落,厅内一静,风声似乎都在檐角顿住,烛焰颤动,光影在壁上猛然拉长,交错如网。

    众人神情一僵,盏声未再响,空气,冷得仿佛能碎。

    帷幕轻动,风声再起,吹得烛焰横倾,影子在墙上裂成锋刃。

    许居正指尖微颤,却不显于色,只缓缓合掌,压住案上冷意。

    霍纲眸中寒光一闪,唇角那抹笑,锐得仿佛要割破寂静。

    魏瑞、郭仪皆垂目,笑意似隐非隐,仿佛暗中藏刀,等着破局的第一声响。

    长案之间,酒盏轻晃,琥珀光线冷冷流动,却无人再举箸。

    空气沉得像凝成铁,连炉火,都在悄然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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