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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北地确实风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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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北地确实风急 (第3/3页)

 人群一阵低语,最终一名壮汉挺身出列:“王爷,我们信灯,不信影。”

    朱瀚笑了。“好。那便点灯。”

    他命赵德胜取来油灯三十盏,一盏盏递到百姓手中。

    “谁家若有余粮,点灯;谁家无粮,也点灯。让这灯,替你们作证——承天不夺民粮。”

    风从山口吹来,灯光在黑夜中摇动,像一条流火的河。孩子们围着灯跑,笑声在夜里回荡。

    沈麓轻声道:“王爷,这一夜的灯,比仓里的金还亮。”

    朱瀚看着那光,淡淡道:“灯不为照远,只为照心。”

    第三日清晨,官道上尘烟再起,一队官兵押着粮车南行。朱瀚拦路。

    为首的千户见他衣冠不凡,抱拳道:“官差公干,奉承天府印,征北泽余粮。”

    “印呢?”朱瀚伸手。

    千户迟疑片刻,取出一块铜印。

    朱瀚接过,拂去尘土,只见那印的底文虽真,却无桂香痕。

    “假。”朱瀚抬眼,目光如刀。

    千户一惊,正欲拔刀,赵德胜已抽刀横扫,一声脆响,刀落地,印断为两半。

    “王爷留情!”千户跪地求饶。

    朱瀚冷声问:“此令谁授?”

    “是……是北州都尉曹易。”

    沈麓一惊:“曹易?昔年蓝玉旧部!”

    “原来如此。”朱瀚眸光暗沉,“影司之火,藏在旧军。”

    他俯身拾起那半块断印,手指微抚,冷笑:“他们的手伸得太远了。”

    曹易营帐外,旌旗半卷。

    老卒们在操场上列队,铠甲残旧,气息却沉稳。

    朱瀚入营,未带卫兵。曹易见他,起身冷笑:“王爷驾到,何劳亲临?”

    “劳不劳,要看你心。”朱瀚淡淡。

    “王爷说笑。小将奉命征粮,何罪之有?”

    “奉谁之命?”

    “奉……王府印。”曹易目光闪烁。

    朱瀚抬手,将那半块断印丢在地上。

    “你说的,是这印吗?”

    曹易脸色一变。

    “你以假印征粮、扰民,以承天之名煽众,是要反么?”

    曹易笑声低沉:“反?我只学王爷。”

    朱瀚盯着他:“学我?”

    “王爷以灯立信,我以火立势。您照民,我照军。”曹易目光疯狂,“谁不愿信王爷的真?可真也要吃饭!”

    “所以你借我之名?”

    “民信你,官不怕你。我要他们怕。”

    朱瀚沉默。半晌,他缓缓拔刀。“曹易,你懂火,却不懂光。”

    刀光一闪,寒气破空。曹易脚步未动,胸前已是一线血。

    他笑着跪下:“王爷,北风起了。”

    “是。”朱瀚收刀,“但要吹向南。”

    曹易伏诛,北地旧军尽散。朱瀚命收粮还民,又令修井开渠。

    三日之后,北泽再燃炊烟。

    老妇拎着水桶,泪眼婆娑:“王爷,井有水了!”

    朱瀚微笑:“有水便有命。”

    夜深,宫灯万盏,金陵的天却静得出奇。从乾清门到奉天殿,整个皇城笼罩在一片淡金色的光影中。

    风吹过朱红色的柱,卷起帘角,又落下。

    朱瀚立在风中,披着暗纹战袍,腰间佩刀未卸,刀柄上那枚暗红色的玉坠在灯下微微晃动。

    沈麓走上前,压低声音:“王爷,陛下召您入殿,言要面谈,不令旁听。”

    朱瀚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抬头望了一眼那片金光闪烁的宫阙。

    他忽然笑了笑:“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样。”

    “王爷——”沈麓刚要劝,朱瀚却抬手止住,“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朱元璋不是别人。”

    他整了整衣衿,向前走去。

    “来了。”

    朱元璋的声音从殿中传出,低沉而有力。

    朱瀚步入,单膝下跪:“臣弟朱瀚,叩见陛下。”

    “免礼。”

    朱元璋坐在龙案后,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貂裘,鬓发间已有些许白。他手里握着一卷竹简,却迟迟没有展开,只静静地看着弟弟。

    “你走了这么久,”他缓缓开口,“回来后,风也变了。”

    朱瀚微笑:“北地确实风急。”

    “朕说的,不是北地的风。”朱元璋语气一转,目光沉下,“是天下的风。”

    他放下竹简,指尖在案上轻轻敲着。那声音节奏缓慢,却像擂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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