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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真真假假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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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真真假假一场戏 (第3/3页)

  “些许......陈年旧事......不足挂齿......”苏凌微微摇头,似乎不愿多谈,脸上露出一丝疲惫道。

    “倒是......累得孔大人......亲自跑这一趟......苏某......心中实在......不安......”

    “苏大人切莫如此说!您病中尚心系朝廷,心系万民,此等风骨,实乃我辈楷模!”

    孔鹤臣连忙摆手,语气充满敬重。

    就在这看似温情脉脉、实则暗流涌动的相互关切与客套中,房门被轻轻推开。

    小宁总管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苦涩气息的褐色药汤。

    他脚步轻捷无声,走到榻前,对着众人微微躬身,声音平稳道:“大人,药熬好了,方会首嘱咐,需得趁热服下。”

    “有劳......”

    苏凌微微睁眼,看向孔鹤臣,脸上带着深深的歉意,“孔大人......您看......苏某失礼......需得先行服药......”

    “苏大人快请!治病要紧!孔某在此等候便是!”孔鹤臣连忙说道,目光却紧紧盯住了那碗药汤和端药的小宁总管。

    小宁总管将药碗小心地递到苏凌手中。苏凌挣扎着想要坐起,林不浪立刻上前一步,轻轻托住他的后背,将他扶起半靠在床头。

    苏凌接过药碗,那滚烫的温度似乎让他冰凉的手指微微瑟缩了一下。

    他对着碗口,轻轻吹了吹气,然后,在孔鹤臣毫不放松的注视下,毫不犹豫地,仰头将那一碗浓黑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动作干脆,没有丝毫迟疑。

    药汤入喉,他眉头紧锁,显然那滋味极不好受,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才勉强咽下。

    放下空碗时,他额角的冷汗更多了,脸色也更显灰败,呼吸急促,仿佛这碗药耗尽了他残存的力气。

    孔鹤臣看着他痛苦地喝下整碗药,鼻端嗅着那绝对真实的、浓郁到刺鼻的药味,心中最后一点关于“装病”的疑虑,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了。

    这药,这反应,这病容......做不得假!

    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昨夜情报误判的懊恼,也有对苏凌真实病情的惊疑,更有一丝被无形之手愚弄的愤怒。

    然而,他脸上却适时地显露出无比的欣慰和关切道:“良药苦口利于病!苏大人能按时服药,定能早日康复!孔某看着,也放心不少了!”

    苏凌靠在床头,虚弱地喘息着,微微点头致谢。

    就在这时,孔鹤臣脸上的温和关切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罩上了一层寒霜!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一直缩在角落、神情恍惚、仿佛置身事外的孔溪俨,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怒意。“孽障!你还杵在那里作甚?!还不快滚过来!”

    这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不仅吓得孔溪俨浑身一哆嗦,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就连林不浪和周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得心头一跳!

    孔溪俨被父亲那淬了冰的眼神钉在原地,双腿如同灌了铅,在孔鹤臣那几乎要择人而噬的目光逼视下,他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挪地蹭到苏凌榻前。

    “跪下!”

    孔鹤臣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容置疑。

    孔溪俨浑身剧震,脸上瞬间涌上屈辱、不甘、恐惧交织的复杂神色。

    跪?向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出身乡野、病恹恹躺在床上的苏凌下跪?!

    他孔溪俨堂堂大鸿胪之子,清流名门之后,何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他心中狂怒咆哮,可对上父亲那毫无温度、只有威压和命令的眼神,所有的反抗意志瞬间土崩瓦解。

    孔溪俨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青砖地上!膝盖撞击地面的闷响,清晰可闻。

    他深深地埋下头,不敢看榻上的苏凌,更不敢看父亲,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羞愤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苏凌的反应比孔鹤臣的爆发更加剧烈!他原本半靠在床头,气息奄奄,此刻却如同被针扎了一般,猛地想要坐直身体,口中发出一声短促而惊骇的吸气。

    “孔......孔大人!这......这是何意?!孔公子......快......快请起!这如何使得!”

    苏凌挣扎着,脸色因激动而泛起病态的潮红,喘息急促道:“孔公子......何等身份......苏某......区区微末......如何......如何当得起如此大礼?!孔大人......您......您这是要折煞苏某啊!快......快请孔公子起来!”

    他一边急声说着,一边伸手虚扶,目光中充满了实实在在的惊愕与不安。

    孔鹤臣却不为所动,脸上怒意更盛。

    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孔溪俨,对着苏凌痛心疾首地说道:“苏大人!您不必为这孽障开脱!今日孔某携此劣子前来,就是专程向您请罪赔礼的!”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强压怒火,声音沉痛地说道:“这孽障!昨日在聚贤楼中,有眼无珠,言语无状,竟冲撞了贵人!事后得知,那位贵人极可能就是苏大人您!他虽未与您当面冲突,但其行径,已是大不敬!孔某教子无方,愧对圣恩,更愧对苏大人!今日若不让他跪在您榻前,磕头认错,求得您宽恕,孔某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他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将自己和儿子置于道德的审判席上,姿态低到了尘埃里,却将“聚贤楼冲撞苏凌”这个罪名,死死地扣了下来。

    卧房内一片死寂。

    只有苏凌急促的喘息声和孔溪俨压抑的、屈辱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林不浪和周幺屏息凝神,紧张地看着苏凌,不知他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请罪”。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靠在床头的苏凌,苍白的脸上,嘴角竟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随即,一声极轻、极虚弱、却又清晰无比的......笑声,从他喉间逸了出来。

    “呵呵.....呵呵呵......”

    苏凌突如其来的笑声,让所有人的心头,同时为之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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