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二 镜中之人的面目 (第3/3页)
着撕裂理智的回音,回荡数息不散。
而颍川先生的身形则同时猛地一顿,随即剧烈颤抖,双手捧住头,指节深陷入发间。他整个人像是被困在一座透明的囚笼中。
那透明的囚笼似已化为整个世界,他再无逃处,不但只能在自己的意识里呼吸,就连的空气都在被压缩,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不说。
就连每一滴汗珠都悬浮在半空,无法坠落。
他双膝几乎弯折,肩背抽搐,唇角不断开合,却再发不出声音。唯有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心脏被硬生生地拉扯出身体之外。
忽然,他猛地抬头。
眼中血丝浮动,青色的瞳光几乎化作一朵旋转的花。
那“逆花”早已蔓延至他的面颊、脖颈与手臂之上,一根根花脉如脉络般跳动,像是要从皮下破土而出。
他张口欲喊,然而声音竟变得断续,有若每一个字都被撕扯出来地道:“这......不......是......我......!!!”
那一瞬间,好似所有的声音都开始凝固。
他的气息暴涨又坠落,灵识似被撕成碎片,一半仍在挣扎着维持“自我”,另一半则被那花的脉息一点点吞噬。
天地似乎也随之发出低沉的共鸣,他四周整个被四名大能所圈出的壁面泛出微微的涟漪,像是有无数面镜子在颤抖。
那些镜中,映出的不是别人,而是颍川先生自己。这里面,有千百个他,或怒或悲,或跪或笑,全部对着他本人,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
他像是被放逐在自己意识的海洋中,而每一个倒影,都是他心中不同的“他”。
就在此时,天青手终于缓缓叹了一口气,那声音极轻,却有如在这一片混乱的虚空中,为天地点燃了一丝人性的温度。
他第一次难得说出这许多话来地道:“颍川老友。”
他先是轻声,声音中透出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地道:“你一生求理,以为理能驭心,却忘了......心从未属于理。”
“你以为照见万象,便能掌控真相。可真相并不生于明处,它藏在影子里.......在你拒绝承认的那一面。”
“人修道,先修心。心若不能受暗,则光也为祸。你执的是理,却不敢看自己心中之‘不理’。”
“如今镜破,道亦自照。你所见者,不过理所弃、心所拒。若连自己都不认,又何以诛魔?魔非外物,不过是心影反身。”
天青手的话,像一场缓缓落下的雨,却落在一片已经燃尽的灰烬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