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六十九 列传第一百一十九 (第2/3页)
训、注天资狂妄,偷合苟容,至于经略谋猷,无可称者。初浴堂召对,上访
以富人之术,乃以榷茶为对。其法,欲以江湖百姓茶园,官自造作,量给直分,
命使者主之。帝惑其言,乃命王涯兼榷茶使。又言秦中有灾,宜兴工役以禳之。
文宗能诗,尝吟杜甫《江头篇》云:“江头宫殿锁千门,细柳新蒲为谁绿?”始
知天宝已前,环曲江四岸,有楼台行宫廨署,心切慕之。既得注言,即命左右神
策军差人淘曲江、昆明二池,仍许公卿士大夫之家于江头立亭馆,以时追赏。时
两军造紫云楼、彩霞亭,内出楼额以赐之。注言无不从,皆此类也。
九月,检校尚书左仆射、凤翔尹、凤翔节度使。盖与李训谋事有期,欲中外
协势。十一月,注闻训事发,自凤翔率亲兵五百余人赴阙。至扶风,闻训败,乃
还。监军使张仲清已得密诏,迎而劳之,召至监军府议事。注倚兵卫即赴之,仲
清已伏兵幕下。注方坐,伏兵发,斩注,传首京师,部下溃散。注家属屠灭,靡
有孑遗。初未获注,京师忧恐。至是,人人相庆。
注两目不能远视,自言有金丹之术,可去痿弱重膇之疾。始李愬自云得效,
乃移之守澄,亦神其事。由是中官视注皆怜之,卒以是售其狂谋。而守澄自贻其
患,复致衣冠涂地,岂一时之沴气欤?既籍没其家财,得绢一百万匹,他货称是。
王涯,字广津,太原人。父晃。涯,贞元八年进士擢第,登宏辞科。释褐蓝
田尉。贞元二年十一月,召充翰林学士,拜右拾遗、左补阙、起居舍人,皆充内
职。元和三年,为宰相李吉甫所怒,罢学士,守都官员外郎,再贬虢州司马。五
年,入为吏部员外。七年,改兵部员外郎、知制诰。九年八月,正拜舍人。十年,
转工部侍郎、知制诰,加通议大夫、清源县开国男,学士如故。十一年十二月,
加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十三年八月,罢相,守兵部侍郎,寻迁吏部。
穆宗即位,以检校礼部尚书、梓州刺名、剑南东川节度使。其年十一月,吐
蕃南北倚角入寇,西北边骚动,诏两川兵拒之。时蕃军逼雅州,涯上疏曰:“臣
当道出军,径入贼腹有两路:一路从龙州清川镇入蕃界,径抵故松州城,是吐蕃
旧置节度之所;一路从绵州威蕃栅入蕃界,径抵栖鸡城,皆吐蕃险要之地。”又
曰:“臣伏见方今天下无犬吠之警,海内同覆盂之安。每蕃戎一警,则中外咸震,
致陛下有旰食轸怀之忧,斯乃臣等居大官、受重寄者之深责也。虽承诏发卒,心
驰寇廷,期于为国讨除,使戎人芟剪。昼夜思忖,何补涓毫?所以凄凄愚心,愿
陈万一。臣观自古长策,昭然可征。在于实边兵,选良将,明斥候,广资储,杜
其奸谋,险其走集,此立朝士大夫皆知,不独微臣知之也,只在举行之耳。然臣
愚见所及,犹欲布露者,诚愿陛下不爱金帛之费,以钓北虏之心。临遣信臣,与
之定约曰:犬戎悖乱负恩,为边鄙患者数矣,能制而服之者,唯在北蕃。如能发
兵深入,杀若干人,取若干地,则受若干之赏。开怀以示之,厚利以啗之,所以
劝耸要约者异于他日,则匈奴之锐,可得出矣。一战之后,西戎之力衰矣。”穆
宗不能用其谋。
长庆元年,幽、镇复乱,王师征之,未闻克捷。涯在镇上书论用兵曰:
伏以幽、镇两州,悖乱天纪,迷亭育之厚德,肆豺虎之非心。囚系鼎臣,戕
贼戎帅,毒流列郡,衅及宾僚。凡在有情,孰不扼腕?咸欲横戈荷戟,问罪贼廷。
伏以国家文德诞敷,武功继立,远无不服,迩无不安。矧兹二方,敢逆天理?臣
窃料诏书朝下,诸镇夕驱,以貔貅问罪之师,当猖狂失节之寇,倾山压卵,决海
灌荧,势之相悬,不是过也。
但以常山、燕郡,虞、虢相依,一时兴师,恐费财力。且夫罪有轻重,事有
后先,攻坚宜从易者。如闻范阳肇乱,出自一时,事非宿谋,情亦可验。镇州构
祸,殊匪偶然,扇动属城,以兵拒境。如此则幽、蓟之众,可示宽刑;镇、冀之
戎,必资先讨。况廷凑亹茸,不席父祖之恩;成德分离,人多迫胁之势。今以魏
博思复雠之众,昭义愿尽敌之师,参之晋阳,辅以沧、易,掎角而进,易若建瓴,
尽屠其城,然后北首燕路。在朝廷不为失信,于军势实得机宜。臣之愚忠,辄在
于此。
臣又闻用兵若斗,先扼其喉。今瀛、莫、易、定,两贼之咽喉也,诚宜假之
威柄,戍以重兵。俾其死生不相知,间谍无所入,而以大军先迫冀、赵,次下井
陉,此百举百全之势也。臣受恩深至,无以上酬,轻冒陈闻,不胜战越。
洎涯疏至,卢士玫已为贼劫,陷瀛、莫州,凶势不可遏。俄而二凶俱宥之。
三年,入为御史大夫。敬宗即位,改户部侍郎、兼御史大夫,充盐铁转运使,
俄迁礼部尚书,充职。宝历二年,检校尚书左仆射、兴元尹、山南西道节度使,
就加检校司空。
太和三年正月,入为太常卿。文宗以乐府之音,郑卫太甚,欲闻古乐,命涯
询于旧工,取开元时雅乐,选乐童按之,名曰《云韶乐》。乐曲成,涯与太常丞
李廓、少府监庾承宪、押乐工献于黎园亭,帝按之于会昌殿。上悦,赐涯等锦彩。
四年正月,守吏部尚书、检校司空,复领盐铁转运使。其年九月,守左仆射,
领使。奏李师道前据河南十二州,其兖、郓、淄、青、濮州界,旧有铜铁冶,每
年额利百余万,自收复,未定税额,请复系盐铁司,依建中元年九月敕例制置,
从之。
七年七月,以本官同平章事,进封代国公,食邑二千户。八年正月,加检校
司空、门下侍郎、弘文馆大学士、太清宫使。九年五月,正拜司空,仍令所司册
命,加开府仪同三司,仍兼领江南榷茶使。
十一月二十一日,李训事败,文宗入内。涯与同列归中书会食,未下箸,吏
报有兵自阁门出,逢人即杀。涯等苍惶步出,至永昌里茶肆,为禁兵所擒,并其
家属奴婢,皆系于狱。仇士良鞫涯反状,涯实不知其故。械缚既急,搒笞不胜其
酷,乃令手书反状,自诬与训同谋。狱具,左军兵马三百人领涯与王璠、罗立言,
右军兵马三百人领贾餗、舒元舆、李孝本,先赴郊庙,徇两市,乃腰斩于子城
西南隅独柳树下。涯以榷茶事,百姓怨恨诟骂之,投瓦砾以击之。中书房吏焦寓、
焦璇、台吏李楚等十余人,吏卒争取杀之,籍没其家。涯子工部郎中、集贤殿学
士孟贤,太堂博士仲翔,其余稚小妻女,连襟系颈,送入两军,无少长尽诛之。
自涯已下十一家,资货悉为军卒所分。涯积家财钜万计,两军士卒及市人乱取之,
竟日不尽。
涯博学好古,能为文,以辞艺登科。践扬清峻,而贪权固宠,不远邪佞之流,
以至赤族。涯家书数万卷,侔于秘府。前代法书名画,人所保惜者,以厚货致之;
不受货者,即以官爵致之。厚为垣窍,而藏之复壁。至是,人破其垣取之,或剔
取函奁金宝之饰与其玉轴而弃之。
涯之死也,人以为冤。昭义节度使刘从谏三上章,求示涯等三相罪名,仇士
良颇怀忧恐。初宦官纵毒,凌藉南司。及从谏奏论,凶焰稍息,人士赖之。
王璠,字鲁玉。父础,进士,文辞知名。元和五年,擢进士第,登宏辞科。
风仪修饰,操履甚坚,累辟诸侯府。元和中,入朝为监察御史,再迁起居舍人,
副郑覃宣慰于镇州。长庆中,累历员外郎。十四年,以职方郎中知制诰。宝历元
年二月,转御史中丞。
时李逢吉为宰相,与璠亲厚,故自郎官掌诰,便拜中丞。恃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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