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 列传第四十 (第2/3页)
,审糟粕之可遗,觉蘧庐之须
毁。见机而作,岂劳终日乎?陛下必不可偃蹇太平,徘徊中路。伏愿改法制,立
章程,下恬愉之辞,流旷荡之泽,去萋菲之牙角,顿奸险之锋芒,窒罗织之源,
扫朋党之迹,使天下苍生坦然大悦,岂不乐哉!
则天甚善之。
长安三年,累迁正谏大夫,寻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时御史大夫魏元忠、凤阁
舍人张说为张易之兄弟所诬构,将陷重辟,诸宰相无敢言者,敬则独抗疏申理曰:
“元忠、张说素称忠正,而所坐无名。若令得罪,岂不失天下之望也?”乃得减
死。四年,以老疾请罢知政事,许之,累转冬官侍郎,仍依旧兼修国史。张易之、
昌宗尝命画工图写武三思及纳言李峤、凤阁侍郎苏味道、夏官侍郎李迥秀、麟台
少监王绍宗等十八人形像,号为《高士图》,每引敬则预其事,固辞不就,其高
洁守正如此。
神龙元年,出为郑州刺史,寻以老致仕。二年,侍御史冉祖雍素与敬则不协,
乃诬奏云与王同皎亲善,贬授庐州刺史。经数月,洎代到,还乡里,无淮南一物,
唯有所乘马一匹,诸子侄步从而归。敬则重然诺,善与人交,每拯人急难,不求
其报。又尝与三从兄同居四十余年,财产无异。雅有知人之鉴,凡在品论者,后
皆如其言。景龙三年五月,卒于家,年七十五。
敬则尝采魏、晋已来君臣成败之事,著《十代兴亡论》。又以前代文士论废
五等者,以秦为失,事未折衷,乃著《五等论》曰:
昔秦废五等,崔实、仲长统、王朗、曹冏等皆以为秦之失,予窃异之,试通
其志云。
盖明王之理天下也,先之以博爱,本之以仁义,张四维,尊五美,悬礼乐于
庭宇,置轨范于中衢。然后决玄波使横流,扬薰风以高扇,流恺悌之甘泽,浸旷
荡之膏腴,正理革其淫邪,淳风柔其骨髓。使天下之人,心醉而神足。其于忠义
也,立则见其参于前;其于进趋也,若章程之在目。礼经所及,等日月之难逾;
声教所行,虽风雨之不辍。圣人知俗之渐化也,王道之已行也,于是体国经野,
庸功勋亲。分山裂河,设磐石之固,内守外御,有维城之基。连络遍于域中,胶
葛尽于封内。虽道昏时丧,泽竭政塞,郑伯逐王,申侯弑主,鲁不供物,宋不成
周,吴徵伯牢,楚问九鼎,小白之一匡天下,重耳之一战诸侯,无君之迹显然,
篡夺之谋中寝者,直以周礼尚存,简书不陨。故曰:“不敢失坠,天威在颜。”
自春秋之后,礼义渐颓,风俗尘昏,愧耻心尽,疾走先得者为上,夺攘投会
者为能。加以八世专齐,三家分晋,子贡之乱五国,苏秦之斗七雄,苛刻繁兴,
经籍道息,莫不长诈术,贵攻战,万姓皆戴爪牙,无人不属觜距。所以商鞅欺故
友,李斯囚旧交,孙膑丧足于庞涓,张仪得志于陈轸。一旅之众,便欲称王;再
战之雄,争来奉帝。先王会盟之礼,昔时樽俎之容,三代玄风,扫地至尽。况始
皇削平区宇,殊非至公,李斯之作股肱,罕循大道,人无见德,唯虐是闻。当此
时也,主猜于上,人骇于下,父不能保之于子,君不能得之于臣。欲使始皇分土
奸雄,建侯薄俗,若喻晋、郑之可依,便借贼兵而资盗粮,寄龙鱼而助风雨,不
可行也。是以秦鉴周德之绵深,惧己图之不远,罢侯置守,高下在心,天下制在
一人,百姓不闻二主。直是不得行其世封,非薄功臣而贱骨肉也。
高皇帝揭日月之明,怀天地之量,算财不足以分赏,论地不足以受封。邑皆
百城,土有千里,人殷国富,地广兵强。五十年间,七国同反,贾谊忧失其国,
晁错请削其地。若言由大而反也,不若召陵之师、践土之众也;若言有材而起也,
刘濞非王霸之材,田禄无先、管之略也。是齐、晋以逆礼为惭,吴、楚以犯上非
愧,衅由教起,其所由来远矣。自此之后,杂霸又衰,中兴不能改物创图,黄初
不能深谋远虑。缅观汉、魏之际,寻其经纬之初,未有积德重光,泽及万物。
观其教,偷薄于秦风;察其人,豺狼于汉日。故魏太祖曰:“若使无孤,天下几
人称帝,几人称王!”明窃号议者,触目皆是。欲以此时开四赐之祚,垂万代之
封,必有通车三川以窥周室,介马汾、湿而逐翼侯。而王司徒屡请于当时,曹元
首又勤于宗室,皆不知时也。
当时贤者是之。
敬则知政事时,每以用人为先。桂州蛮叛,荐裴怀古;凤阁舍人缺,荐魏知
古;右史缺,荐张思敬。则天以为知人。
睿宗即位,尝谓侍臣曰:“神龙已来,李多祚、王同皎并复旧官,韦月将、
燕钦融咸有褒赠,不知更有何人,尚抱冤抑?”吏部尚书刘幽求对曰:“故郑州
刺史朱敬则,往在则天朝任正谏大夫、知政事,忠贞义烈,为天下所推。神龙时,
被宗楚客、冉祖雍等诬构,左授庐州刺史。长安年中,尝谓臣云:‘相王必膺期
受命,当须尽节事之。’及韦氏篡逆干纪,臣遂见危赴难,翼戴兴历,虽则天诱
其事,亦是敬则先启之心。今陛下龙兴宝位,凶党就戮,敬则尚衔冤泉壤,未蒙
昭雪。况复事符先觉,诚即可嘉。”睿宗然之,赠敬则秘书监,谥曰元。
杨再思,郑州原武人也。少举明经,授玄武尉。充使诣京师,止于客舍。会
盗窃其囊装,再思邂逅遇之,盗者伏罪,再思谓曰:“足下当苦贫匮,至此无行。
速去勿作声,恐为他人所擒。幸留公文,余财尽以相遗。”盗者斋去,再思初不
言其事,假贷以归。累迁天官员外郎,历左右肃政台御史大夫。延载初,守鸾台
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证圣初,转凤阁侍郎,依前同平章事,兼太子右庶子。
寻迁内史,自弘农县男累封至郑国公。
再思自历事三主,知政十余年,未尝有所荐达。为人巧佞邪媚,能得人主微
旨,主意所不欲,必因而毁之,主意所欲,必因而誉之。然恭慎畏忌,未尝忤物。
或谓再思曰:“公名高位重,何为屈折如此?”再思曰:“世路艰难,直者受祸。
苟不如此,何以全其身哉!”长安末,昌宗既为法司所鞫,司刑少卿桓彦范断解
其职。昌宗俄又抗表称冤,则天意将申理昌宗,廷问宰臣曰:“昌宗于国有功否?”
再思对曰:“昌宗往因合练神丹,圣躬服之有效,此实莫大之功。”则天甚悦,
昌宗竟以复职。时人贵彦范而贱再思也。时左补阙戴令言作《两脚野狐赋》以讥
刺之,再思闻之甚怒,出令言为长社令,朝士尤加嗤笑。再思为御史大夫时,张
易之兄司礼少卿同休尝奏请公卿大臣宴于司礼寺,预其会者皆尽醉极欢。同休戏
曰:“杨内史面似高丽。”再思欣然,请剪纸自贴于巾,却披紫袍,为高丽舞,
萦头舒手,举动合节,满座嗤笑。又易之弟昌宗以姿貌见宠幸,再思又谀之曰:
“人言六郎面似莲花;再思以为莲花似六郎,非六郎似莲花也。”其倾巧取媚也
如此。
长安四年,以本官检校京兆府长史,又迁检校扬州大都督府长史。中宗即位,
拜户部尚书,兼中书令,转侍中,以宫僚封郑国公,赐实封三百户。又为册顺天
皇后使,赐物五百段,鞍马称是。时武三思将诬杀王同皎,再思与吏部尚书李峤、
刑部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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