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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五 列传第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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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七十五 列传第二十五 (第2/3页)

射窦轨多行杀戮,又妄奏獠反,冀得集兵。因此作威,肆其凶

    暴,云起多执不从。云起又营私产,交通生獠,以规其利,轨亦对众言之,由是

    构隙,情相猜贰。隐太子之死也,敕遣轨息驰驿诣益州报轨,轨乃疑云起弟庆俭、

    堂弟庆嗣及亲族并事东宫,虑其闻状或将为变,先设备而后告之。云起果不信,

    问曰:“诏书何在?”轨曰:“公,建成党也,今不奉诏,同反明矣。”遂执杀

    之。初,云起年少时,师事太学博士王颇,颇每与之言及时事,甚嘉叹之,乃谓

    之曰:“韦生识悟如是,必能自取富贵;然刚肠嫉恶,终当以此害身。”竟如颇

    言。子师实,垂拱初,官至华州刺史、太子少詹事,封扶阳郡公。

    师实子方质,则天初鸾台侍郎、地官尚书、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时改修《垂

    拱格式》,方质多所损益,甚为时人所称。俄而武承嗣、三思当朝用事,诸宰相

    咸倾附之。方质疾假,承嗣等诣宅问疾,方质据床不为之礼。左右云:“踞见权

    贵,恐招危祸。”方质曰:“吉凶命也。大丈夫岂能折节曲事近戚,以求苟免也。”

    寻为酷吏周兴、来子珣所构,配流儋州,仍籍没其家。寻卒。神龙初雪免。

    孙伏伽,贝州武城人。大业末,自大理寺史累补万年县法曹。武德元年,初

    以三事上谏。其一曰:

    臣闻天子有诤臣,虽无道不失其天下;父有诤子,虽无道不陷于不义。故云

    子不可不诤于父,臣不可不诤于君。以此言之,臣之事君,犹子之事父故也。隋

    后主所以失天下者,何也?止为不闻其过。当时非无直言之士,由君不受谏,自

    谓德盛唐尧,功过夏禹,穷侈极欲,以恣其心。天下之士,肝脑涂地,户口减耗,

    盗贼日滋,而不觉知者,皆由朝臣不敢告之也。向使修严父之法,开直言之路,

    选贤任能,赏罚得中,人人乐业,谁能摇动者乎?所以前朝好为变更,不师古训

    者,止为天诱其咎,将以开今圣唐也。陛下龙举晋阳,天下响应,计不旋踵,大

    位遂隆。陛下勿以唐得天下之易,不知隋失之不难也。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天下,

    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既为竹帛所拘,何可恣情不慎?凡有搜狩,须顺

    四时,既代天理,安得非时妄动?陛下二十日龙飞,二十一日有献鹞雏者,此乃

    前朝之弊风,少年之事务,何忽今日行之!又闻相国参军事卢牟子献琵琶,长安

    县丞张安道献弓箭,频蒙赏劳。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陛下必有所欲,何求而不得?陛下所少者,岂此物哉!愿陛下察臣愚忠,则天下

    幸甚。

    其二曰:

    百戏散乐,本非正声,有隋之末,大见崇用,此谓淫风,不可不改。近者,

    太常官司于人间借妇女裙襦五百余具,以充散妓之服,云拟五月五日于玄武门游

    戏。臣窃思审,实损皇猷,亦非贻厥子孙谋,为后代法也。故《书》云:“无以

    小怨为无伤而弗去。”恐从小至于大故也。《论语》云:“放郑声,远佞人。”

    又云:“乐则《韶》舞。”以此言之,散妓定非功成之乐也。如臣愚见,请并废

    之。则天下不胜幸甚。

    其三曰:

    臣闻性相近而习相远,以其所好相染也。故《书》云:“与治同道罔弗兴,

    与乱同事罔弗亡。”以此言之,兴乱其在斯与!皇太子及诸王等左右群僚,不可

    不择而任之也。如臣愚见,但是无义之人,及先来无赖,家门不能邕睦;及好奢

    华驰猎驭射,专作慢游狗马、声色歌舞之人,不得使亲而近之也。此等止可悦耳

    目,备驱驰,至于拾遗补阙,决不能为也。臣历窥往古,下观近代,至于子孙不

    孝,兄弟离间,莫不为左右乱之也。愿陛下妙选贤才,以为皇太子僚友,如此即

    克隆盘石,永固维城矣。

    高祖览之大悦,下诏曰“秦以不闻其过而亡,典籍岂无先诫?臣仆谄谀,故

    弗之觉也。汉高祖反正,从谏如流。洎乎文、景继业,宣、元承绪,不由斯道,

    孰隆景祚?周、隋之季,忠臣结舌,一言丧邦,谅足深诫。永言于此,常深叹息。

    朕每惟寡薄,恭膺宝命,虽不能性与天道,庶思勉力,常冀弼谐,以匡不逮。而

    群公卿士,罕进直言,将申虚受之怀,物所未谕。万年县法曹孙伏伽,至诚慷慨,

    词义恳切,指陈得失,无所回避。非有不次之举,曷贻利行之益!伏伽既怀谅直,

    宜处宪司,可治书侍御史。仍颁示远近,知朕意焉。”兼赐帛三百匹。时军国多

    事,赋敛繁重,伏伽屡奏请改革,高祖并纳焉。二年,高祖谓裴寂曰:“隋末无

    道,上下相蒙,主则骄矜,臣惟谄佞。上不闻过,下不尽忠,至使社稷倾危,身

    死匹夫之手。朕拨乱反正,志在安人,平乱任武臣,守成委文吏,庶得各展器能,

    以匡不逮。比每虚心接待,冀闻谠言。然惟李纲善尽忠款,孙伏伽可谓诚直,余

    人犹踵弊风,俯首而已,岂朕所望哉!”及平王世充、窦建德,大赦天下,既而

    责其党与,并令配迁。伏伽上表谏曰:

    臣闻王言无戏,自古格言;去食存信,闻诸旧典。故《书》云:“尔无不信,

    朕不食言。”又《论语》云,一言出口,驷不及舌。以此而论,言之出口,不可

    不慎。伏惟陛下光临区宇,覆育群生,率土之滨,谁非臣妾。丝纶一发,取信万

    方,使闻之者不疑,见之者不惑。陛下今月二日发云雨之制,光被黔黎,无所间

    然,公私蒙赖。既云常赦不免,皆赦除之,此非直赦其有罪,亦是与天下断当,

    许其更新。以此言之,但是赦后,即便无事。因何王世充及建德部下,赦后乃欲

    迁之?此是陛下自违本心,欲遣下人若为取则?若欲子细推寻,逆城之内,人谁

    无罪?故《书》云:“歼厥渠魁,胁从罔治。”若论渠魁,世充等为首,渠魁尚

    免,胁从何辜?且古人云:“蹠狗吠尧,盖非其主。”在东都城内及建德部下,

    乃有与陛下积小故旧,编发友朋,犹尚有人败后始至者。此等岂忘陛下,皆云被

    壅故也。以此言之,自外疏者,窃谓无罪。又《书》云:“非知之艰,行之惟艰。”

    上古以来,何代无君,所以只称尧、舜之善者,何也?直由为天子者实难,善名

    难得故也。往者天下未平,威权须应机而作;今四方既定,设法须与人共之。但

    法者,陛下自作之,还须守之,使天下百姓信而畏之。今自为无信,欲遣兆人若

    为信畏?故《书》云:“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赏罚之

    行,达乎贵贱,圣人制法,无限亲疏。如臣愚见,世充、建德下伪官,经赦合免

    责情,欲迁配者,请并放之,则天下幸甚。

    又上表请置谏官,高祖皆纳焉。

    太宗即位,赐爵乐安县男。贞观元年,转大理少卿。太宗尝马射,伏伽上书

    谏曰:“臣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立不倚衡。以此言之,天下之主,

    不可履险乘危明矣。臣又闻天子之居也,则禁卫九重;其动也,则出警入跸。此

    非极尊其居处,乃为社稷生灵之大计耳。故古人云:‘一人有庆,兆人赖之。’

    臣窃闻陛下犹自走马射帖,娱悦近臣,此乃无禁乘危,窃为陛下有所不取也。何

    者?一则非光史册,二则未足显扬,又非所以导养圣躬,亦不可以垂范后代。此

    只是少年诸王之所务,岂得既为天子,今日犹行之乎?陛下虽欲自轻,其奈社稷

    天下何!如臣愚见,窃谓不可。”太宗览之大悦。五年,坐奏囚误失免官。寻起

    为刑部郎中,累迁大理少卿,转民部侍郎。十四年,拜大理卿,后出为陕州刺史。

    永徽五年,以年老致仕。显庆三年卒。

    张玄素,蒲州虞乡人。隋末,为景城县户曹。窦建德攻陷景城,玄素被执,

    将就戮,县民千余人号泣请代其命,曰:“此人清慎若是,今倘杀之,乃无天也。

    大王将定天下,当深加礼接,以招四方,如何杀之,使善人解体?”建德遽命释

    之,署为治书侍御史,固辞不受。及江都不守,又召拜黄门侍郎,始应命。建德

    平,授景城都督府录事参军。太宗闻其名,及即位,召见,访以政道。对曰:

    “臣观自古以来,未有如隋室丧乱之甚,岂非其君自专,其法日乱。向使君虚受

    于上,臣弼违于下,岂至于此?且万乘之重,又欲自专庶务,日断十事而五条不

    中,中者信善,其如不中者何?况一日万机,己多亏失,以日继月,乃至累年,

    乖谬既多,不亡何待!如其广任贤良,高居深视,百司奉职,谁敢犯之?臣又观

    隋末沸腾,被于宇县,所争天下者不过十数人,余皆保邑全身,思归有道。是知

    人欲背主为乱者鲜矣,但人君不能安之,遂致于乱。陛下若近览危亡,日慎一日,

    尧、舜之道,何以能加!”太宗善其对,擢拜侍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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