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江湖 第二十六章 佛与道辩 (第2/3页)
关与顾大洪,再之后是朱尧。
刚踏上云桥,杨南关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他可以感觉到额头已经微微在冒汗,于是右手便不自觉的攥紧了顾大洪的衣衫。
这次走的比较快,三十息息不到,五人便走出了云桥。
入眼游人可谓鼎盛至极,多如丝缕,擦肩拾级而上。
这些人中有各峰道庵道宫里的道士,也有慕名而来的游侠,有士子富贾,也有换上了易服的高官显贵,地方百姓……
等到杨南关缓过劲来,五人混入人流拾级而上,耳边不断有游人的交谈声传来。
“听闻这次前来辨法的是小昭寺,不知是真是假。”一个背上挂着一把裹布大刀的游侠说道。
“哎,你这消息不太准确啊,这次来了有两寺,除了小昭寺还有一个寒山寺。”
“寒山寺?那不是在江南吗?隔这么远还跑来辩法,我记得江南不是有座青城山吗?干嘛舍近求远?”
“这话就看出了你见识浅短,天下道统,武当为尊,没听过吗?”
“还真没听过,不过你这话我听着很不爽,什么就叫我见识浅短,我那叫一心练刀,不闻世事。”
“嚯嚯嚯,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
一个游侠调侃起了斗大字儿不识几个的同伴,气得他差点拔了刀。
慢慢走过了一百来阶,杨南关的面色已经好转了许多,在默默听着身旁游侠们的交谈。
道庭四山,佛门六寺,杨南关都有在书中看到过。小昭寺与寒山寺正是六寺之二,小昭寺在东域,而那寒山寺远在江南。
“咚!”
这时,一眼望不到头的峰顶传来了一声悠扬厚重的钟声,声若雷霆,余音回荡天地间,久久不息。
这是紫霄钟的钟声。
作为紫霄宫的镇宫之宝,武当的八大道器之一,紫霄钟若是响起,必是宫中迎来了大事,而此次的大事便是辩法,佛来辩道。
峰顶紫霄宫前
一个白眉足有八寸之长的老道是盘坐在地上,合眸,手结黄庭印。其身后是一尊半人高的古朴紫钟,钟上雕龙画凤,方才便是这身穿紫服的白眉老道以雄浑的内力撼响了紫霄钟。
老道身前五丈远坐着一个眉目俊秀的小和尚,小和尚年纪最多不过二十,一身袈裟随风微动,嘴边温和的笑容让一些小娘看的都有些痴了,盯着小和尚的身影愣愣出神。
六宫二观的地面都是一张八卦图,石阶所对之处是为乾,也就是辩法之地,众人所立之地是乾门。
在那仍就在微微摆动着的紫霄钟之后,清一色二十来位紫袍老道坐在台阶上,神情庄重的齐声低诵着《南华经》,肃穆而庄严。
小和尚身后也盘坐着十来位僧人,双手合十,念诵着《金刚经》。
前来观辩的香客游人离得挺远,一撮一撮的坐着,本来很嘈杂的他们在听得紫霄钟的一声钟鸣后,全都静了下来。
此刻的峰顶静得只剩下诵经声,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紫霄钟的余音。
重有千斤的紫霄钟越晃越慢,几息后彻底停了,这时老道人睁开眼,声如洪钟大吕:“何谓佛?”
闻言,小和尚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不假思索道:“明心见性为佛,解脱生死为佛,超越轮回为佛。佛者,渡几,渡人,渡世,以及微身渡万灵。”
一语落下,小和尚笑道:“到小僧了,何谓道?”
“道合万物,有人道,有天道。天道无常而人道有常,斗转星移是为道,花开花落是为道,云舒云卷是为道,一行一坐亦是道。道难述亦难言,吾类众生皆是道!”
话落,老道接着问道:“不得解,续问佛。”
“佛乃悟者之意,亦即具足自觉,觉他,觉行圆满,如实之见一切法之初相。”
“不得解,续问道。”
“道者,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此之一辩,彼之一驳。虽未有刀剑相向,但在每一答每一问的交锋中都透着股难言的意味。
那是道与佛的不断试探,有如佛陀与真武大帝的无形交手,令人不知不觉间便沉浸其中。
自古便存儒,释,道。六百年前大楚鼎盛之际也是儒门最盛之时。
但随着大楚的灭亡,儒门似乎也随之一蹶不振,没落已许久,如今只剩释与道争锋。
三年一小辩,五年一大辩。不过每次辩来辩去都是以无果收场,想来今年也会是如此。
游人香客们踏出最后一道石阶迈入紫霄宫时,无论是谁,神情都肃穆了几分,不在与身边的同伴交谈,都默默选了个位置坐下,听起了辩法。
杨南关一行五人也是如此,四家望了望,朱尧领着四个小家伙在离辩法中心不远也不近的一个地方坐了下来,聆听起了佛言与道言。
“佛法精妙,道法自然,两者并无相通,与道说佛,与佛论道,无异于鸡同鸭讲,对牛弹琴,辩来辩去,无意而已。”
任谁也很难想到,雄伟巍峨的紫霄大殿顶上竟会有一个樵夫打扮的古稀老头对道佛之争大放厥词。
老头面容粗犷,白发中参差长着黑发还夹着些木屑,满脸胡渣。穿着一身破破旧旧的麻衣,脱下来放在一边的破草鞋旁放着一把生了点锈的斧头。
身子半坐着,老头眺望着乾门,从怀中摸出几个鲜枣,在看着也不是很干净的麻衣上擦了擦后,挑了个大个儿的塞进嘴里。
片刻后,老头将嘴中的枣核一吐,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大殿下的一位身着紫金道袍的老道士头上。
那老道人白发满头,在脑后扎成髻,镶有金纹的紫金道袍上用颜色更深的暗金色针线在背上绣了一尊大钟,背上还斜挎着一柄看着有些年头了的桃木剑。
老道人相貌和蔼,隐约可见年轻时的几分俊逸。被枣核砸中了头,老道人并未不恼,反而神色越发恭敬,眼中还闪过缅怀之色。
“来了就上来,像个木头一样立在下面干嘛?”老头的声音淡淡传来,显然是早就知道殿下有人。
“是。”得了师叔召见,老道人应了一声。
脚尖轻点,老道的身形轻若鸿毛,扶摇直上,灵动飘渺有如白鹤翔飞,踏云而行,所使之轻功正是武当独步天下的身法——纵云梯。
稳稳落在大殿顶上,老道人轻步走到樵夫老头身边,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不过被他死死压住。
“师叔。”
“坐。”
老头瞧了他一眼,递了个枣过去,老道人轻轻接过,在老头身旁坐了下来,一起眺望着二里地外乾门处的辩法。
好久无言,只有老头吐枣核的声音。
武当十二辈,玄,元,空,悟,枯,真,虚,子,青,明,浩,圆。
十二辈一轮,当今武当辈分最大的是枯字辈的老掌门与其余五宫二观的宫主观主,不过这只是世人所知。
“小石头,咱们道门是不是没落了?”老头将最后一颗枣核吐掉,悠悠问道。
俗名叫石顷的紫霄宫主被师叔叫了小名,老脸一红后随即很快面色一正,说道:“道门永兴,武当不倒……”
“啪!”
紫霄宫主话没说完头上便挨了师叔一掌,被打得头一歪。
“别以为师叔看了三十来年柴就好糊弄了,你看看那帮小屁孩,连一个地渊境都没有,不是没落了是什么?”
老头指着那帮坐在太元紫霄宫门匾下的真字辈老道士,一脸愤懑,怒其不争。
随后老头转头瞥了一眼这个已经白发苍苍的师侄,火力全开。
“还有你小子,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快一百岁了吧,还只是个大地渊,简直是愚笨至极……”
骂开了匣,老头就收不住了,妙语连珠,就像是老子在训不争气的儿子,将一大把年纪了的紫霄宫主像七十来年前一般训了个狗血淋头,而后者连连点头称是,竟还老泪盈眶。
老长老长的岁月不曾被师叔骂过了,石顷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刚上山那会儿,鼻子酸酸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
“一骂就哭,都多大人了。”
老头停下骂势,皱着眉头拍了拍师侄的脑袋,语气中满是无奈。
单从容貌来看,两人的辈分其实应该倒一下,作为武当甚至天下道统辈分最老的几个道士,老头身在山中砍柴却不闻山中事已久,这次出来瞧瞧许久不曾看过了的辩法也是凑巧,毕竟砍了三十多年柴,再喜欢也乏了。
“小子,别哭了,有故人来了。”老头忽然抬起了头,望向了正缓步从石阶踏上来的一老一少两道身影,笑着露出了满口黄牙。
“当年他境界还不如你,现在你看看他,再看看你,唉!”
故人?
老道士抬起头,也睁着泪眼望了过去,待看到一个魁梧老者时,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紫霄宫主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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