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四章 吹抹恶忆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进书架
    第四章 吹抹恶忆 (第3/3页)



    比较远一点的芳菲君和语儿等人,都非常清楚地,看到了就在蕬蕬等几位女郎的头顶,竟好像有个甚么东西带起了一阵蓝黑色的薄烟那般,“嗤嗤嘶嘶”地,非常快速地在龙尊拂手的轻风下,极快地往上空急飘飞散……

    这种如烟吹散的薄影,出现的时间其实差不多比一眨眼也长不到哪里去。

    因此,在有些尚未来得及注意的女郎们,乍然从眼睛的余光里,注意到了蕬蕬她们头上的那些薄烟之际,还正想移目凝视地看个清楚……

    然后一切,就都如风过烟散那般地,失去了所有的痕迹。

    因此,这一切眨眼即消的过程,其实应该只有芳菲君等几个功力反应比较好的人,才能够稍微地看得比较清楚一点……

    不过,就算是像芳菲君吧,其实她也只有闪眼瞧到了在苏苏等人的头上,所出现的那一层,好像有点如“网状”的怪异格形薄烟!

    网状的格形薄烟?

    连芳菲君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说法,实在是很不可思议……

    不过,在她所注意观察,那一片乍然从蕬蕬她们的头顶飘出的淡影,说起来还是这样的形容,才是最恰当的。

    那种薄薄的烟影,在往上飘扩的瞬间,感觉上真的好像是嵌合著某种甚么非常规律的模式,使得那种扩散的影质,说起来又像烟,但又有点不像烟。

    而且,在如芳菲君、明牡丹、郁芙蓉等人的观察感受中,某个程度上说来,就有点像是那蕬蕬等人的上方空间,一下子变成了像水底般的晃影……

    而那种烟影的讯息,就好像是在水底里,某种没有浮上来的甚么东西,就这么样地很快速,越滑越深,最后终于消失于浮波的显相之中。

    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会让旁边的观察者,觉得这种薄影,是那么样地……如格状般地规律!

    这真的是连芳菲君,也实在从来没有看过,而且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形容的怪异景象。

    当大家还都在那边呆望着空中,不知道到底发生了甚么事的同时……

    语儿这一次,因为靠蕬蕬比较近,因此正看得一清二楚!

    愕然间,她很直觉地,就脱口说道:“哎哟……所谓的记忆讯息,居然还能够像这样地,说‘吹散’就‘吹散’,永不存在的喔?”

    芳菲君等人,一听之下,就觉得因为她们的思想考虑得太多,反而没有现在的语儿,来得那么直接而又正入要点!

    现在她所问的问题,其实就正是她们每一个人,都想要知道的问题!

    是的……

    所谓的“记忆”,不管到底是不是像这位“龙尊”所说的,是一种“讯息”……

    难道,真的可以凝化成像一缕轻烟那般,说“吹散”就“吹散”,然后再也不存在的吗?

    这个忽然好像风中精灵般,就这么样地在空中凝现的“龙尊”……

    到底,是一个具备怎样神通的人?

    又,或者,他根本就……

    不是人?

    这是在语儿问了刚才那样的问题之后,其他人的心里,同时都出现的共同疑问!

    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又再次摇了摇头,很仔细地回答道:“不……你这样的说法,并不完全……记忆讯息,它并不会像你们所说的,‘永不存在’……但是某方面来说,至少对现在的我而言……它确实是可以,‘说吹散便吹散’的……”

    确实是可以把一个人的记忆……

    说吹散就吹散?

    这……这样的事,可能吗?

    芳菲君有点口干舌燥地愣了一会儿……

    然后,才有点困难地对着他说道:“前辈……龙尊……您到底是……从甚么地方,学到像这样我们根本就从来也没有听说过的秘法?”

    他有点有趣地望了望脸上充满不可思议神情的芳菲君,还是摇了摇头,轻轻地回答道:“这样的事,并不是对每一个人,都可以的……因为牵涉到了真正实体存在的情况,目前我还没有真正弄清楚这其中的关系……不过,刚才我之所以能够回答的如此肯定,主要就是因为,现在的你们,其实都可以说是某种‘讯息’的存在……而不是实际的个体……”

    “不是实际的个体?”

    这样的说法,在目前听起来,还真的有点……吓人!

    因此,连芳菲君,抖忍不住紧追似地追问道。

    而语儿,则是更直接地问道:“龙尊该不是说……我们,现在都已经‘死了’吧?我现在可觉得一切都和生前没什么两样呢……除了,除了,我们只有一个脑袋而已……”

    他,见到现在的谈论,绕了一大圈,终于又回到了最根源的现状探讨,便也不再多做支叉,很直接地就回答道:“你们现在虽然暂时已经没有了所谓‘真正的肉体存在’……不过,你们的肉身,是被‘花小祅’以她所精擅,非常特殊的‘孢蕊之决’,压缩成了现在的‘孢蕊状态’……因此也许你们还算不上是已经‘死了’,但是话又说回来,以你们目前只剩下一个脑袋的情况看起来,应该也绝对……绝对称不上是……正常地活着吧?”

    龙尊现在的这么一个反问,倒还真的把芳菲君、语儿等一众女郎,都给问住了。

    她们也许不是死了,但……好像也绝对称不上是正常地活着!

    龙尊现在所说的这一点,正是目前的事实!

    这种对于自身情况的茫然感觉,使得芳菲君也禁不住地叹了口气,然后,以一种有点像是在衷心发问,但又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们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他的耳朵,恰恰极尖地,将芳菲君这样的自问,给听在耳里。

    因此,毫不犹豫地,他就回答道:“没怎么了,如我之前所说,现在你们只是处于花祆的‘孢蕊状态’而已……”

    这一次,语儿又问出了,几乎是每一个人,都最在意的问题:

    “我们的这个甚么‘孢蕊状态’,到底还要持续多久?总不能永远,都让我们只有一个脑袋吧?”

    是的,像这样的畸型不正常状态,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这一点是下自语儿,上到芳菲君,都最关心的问题!

    然而,对现在的他而言,这样的问题,当然是有一个最基本的答案:

    “你们这样的状态,最正常来说,当然是应该直到花祆重新将你们给转换回来为止喽……”

    ※※※

    附录剑意如秋

    斜斜的风,带着洒洒的黄叶,卷起三丈高……

    风意里,一片一片金色的岁月,就好像是画着空间之布,留下流流艳黄。

    树儿高,四丈六尺七寸半。直叉十六枝,横干九弯,叶末面背洒布,大约偏北厚了一半有余。

    这是个南风常吹的山弯角儿。

    如秋如秋,好一个风意近凉,如秋的清晨。

    袍尾的剑鞘,绿鲨皮包绞六层,却还是议人感到整柄剑是那么薄,那么轻……

    就好像,就好像,是戏台上青帕束发的女子,所持以代意为主的,玩具般的轻巧。

    而在这薄剑的剑柄处,细细系了一方,淡粉色的绢帕。

    秀气的剑,秀气的粉帕!

    连剑包鞘都给人这样的感觉了……真的剑身出鞘,那还真不知道是怎么一个薄弱法。

    “退弱剑”!

    一弯二尺九寸半,薄钢曼锻一百四十二层刀偏,嵌滑如镜,剑锷镶珠十二颗,纯银细雕微鸽爪左六右六,交重错扬,钩扣着那十二颗外晕内凝血黄鸽蛋冰玉珠。

    工艺的精细,绝对是只能放在琉璃橱柜中,连碰一下都绝对是舍不得的。

    现在,却挂在他的腰间。

    青涟交银大袍,上宽下宽,中腰收窄,显然是为了避免那一柄精细的“退弱剑”,勾着了袍服的飘扬。

    俊俊的他,衬得虎背下柬的瘦腰,更加像豹子般地劲健有力。

    “如秋如秋,可不是一个好凉爽的如秋清晨吗……”

    他说。

    对着自己,他摇了摇头。

    “不是吗?”

    “可不是吗?”

    这是一个好沉好沉的声音,就像锤子锤在赤铁,所发出来的脆响。

    他的眉尾轻抬。

    “好个如秋的清晨吧!”

    如丹凤般的双眼,长而微斜,精利的眼神,如火刀般的炽烈!

    和他有点淡的双眉和微弯的眼线比起来,这人刖的不说,目光之犀利,可算是他从未见过。

    “若是这个清晨,果似你所说,如秋一般的话……那么,这是一个属于我的清晨!”

    斩刀般的语气,发自那人斩刀般的双唇!

    纹深折立,连脸容都像是由刀所劈出来的。

    在那人刀光般的眼神扫望而来时,他的目光焦点微缩四尺二寸,恰恰退于他那刀般目光的威力最尽处……

    然后,才继续抬眼,望了望那人。

    “你……这么确定?”

    挺了挺腰,那人甩袖收尾,“叭”地一声脆响!

    单掌并刀,由右下微斜六寸上翻,“呼啦啦”地划了一个大弧,微带着青蓝的怪异掌色,在风意里添了一个冷冷的,冷冷的弧圆……

    然后!

    “啪”地又是一声脆响,收圆的手掌,正拍在那人立挂于左胸的青蓝长刀鞘上!

    青蓝色的长刀鞘,收挂在一个淡粉红色的长型织囊之内。

    那一声“啪”,有些微微的闷音。

    而那人的声音,却依然还是响亮如金石交击!

    “只要清晨如秋,那就是我的!”

    他的眼意所指,侧身胁弯一尺外靠六寸处的身势绽缝,被那人的这一回掌,恰恰切在他神意空力处,让他一气贯纵的真元,冲到元台方寸间,不由自主的挫顿了一下!

    好!

    果然不愧是够格来向他挑战的人!

    左肩摇后,右腰微推,他整个身形,呼啦一下,恰恰侧旋里,右移二尺四寸三分!

    一尾袍末飞起,“叭啦”一下,爆催一团带着银屑的碎粉!

    他的“退弱剑”,就在这时,收了回来。

    那人右手所执,长柄之端,恰恰收于腕肘,一弯如月儿般的象牙,非常巧妙地包扣在他的肘间,使得整柄青蓝色,像一凝厚冰所结成的半透明长斩刀,感觉上就好像是一只活生生的,蜷伏于那人肘间的青蓝色火龙!

    冰火龙刀!

    那人也一样,正在将长斩刀缓缓收回。

    斜斜的丹凤眼,深深地凝视了他一眼,然后左手微伸,轻抚着右臂袖弯处的一隙薄洞。

    “虽然‘退弱剑’,真有‘一退无影,弱杀暴强’的玄妙……但是,我依然非常确定!”

    说到这里,那人的眼神忽然好像猛地“收缩”了起来!

    黄叶飘飘,空气似乎也变得凝厉了。

    “出道二十七年!遍斩高手一百三十七人……只为能与‘天下第一强剑’一战!”

    森森的语气,森森的刀气!

    冰火龙刀虽然缩退着,但是滚滚刀气不弱反强,如火之放,如焰之窜……

    刀气火热中又带着透骨冻髓的冷冽!

    片片正在卷起的黄叶,被这样的刀气一冲,“莲”地一声脆响!

    好像被当场冻成碎片的残叶,每一点竟“波”地一下,为刀气中的内火所催,带出了一溜火尾!

    五、六十片飞卷的黄叶,转眼碎成七、八百片的冰屑火流,“暴啦”一响地,暴冲而去!

    长长一叹!

    二尺九寸的“退弱剑”,就是这么样地化成了一弯弯,好像软蛇般具有非常弹性的钓竿!

    “唆唆咻咻”的连响里,十六勾挂搭,以眼力难见的快速,架支一网八封剑罩!

    刃力主软的剑光,好像变成了一团非常松软,而且具有强韧弹性的滑糕……

    所有在他范围里冲来的碎叶,都被他又软又黏的剑劲,给搭压得“嗤嗤嗤”地连响个不停……

    然后,好像生生被捺熄的碎叶,宛如在为情人梳发那般,轻轻的,轻轻的……

    就从他的身边飘了过去,远了远了……

    那人此时,已是身在空中!

    像是周身都在喷着青蓝怪火的“冰火龙刀”,中竖直出,辅手并掌,压在虎口刀根处,就好像控舟的老练渔翁,正在精准地调校着顺水切流的最佳角度!

    虽然那人还是身在空中……

    但是一刀一刀的锋气,已是“噗噗”连响地,切切破开了一地的硬石!

    惊异中,他也不由得有些讶然了。

    这才是……

    那人仗以横刀江湖,几近无敌的最厉刀式!

    钩拖的剑罩软光,每一个气劲的直冲,都会遇到十六层以上的偏力拉扯!

    护住他身形的面积不大,但是“嗤嗤噗噗”的,竟也连中了六十刀。

    九百六十层软劲中带着剑力的拉势,“叭叭叭”地往那人反冲而去!

    那人一声大喝,丝毫不动,眼力所集,正在光罩一点透胸穴心!

    “嘶嘶嘶……”一串裂响!

    退弱剑刮利的刀气,像剥香蕉那般地,破开了那人的手袖、肘袍,一直裂到肩头!

    左八右八的碎衣,就好像翩翩挂在那人身后的彩翅。

    “唆唆唆……”这一串裂响稍低却透!

    一条一条皮肉,好像之前的袍袖那般,被薄利的剑气,割得好像在空中抽出的长丝!

    割肩撕皮的切痛,让那人脸色几乎已变成青蓝色的了……就好像他的冰火龙刀那般。

    哼都没哼一声!

    腮边的暴筋已经浮起,咬牙的模样,令人骇然……

    抽皮裂肤……刮肉撕筋……

    只为一刀到位!

    那一位剑光的撑持中:心口的一点!

    两臂的暴血里……

    一声轻轻的……轻轻的……

    “叮”!

    退弱剑的剑尖,忽然就这么样地自断落地!

    已经变成了钝头的剑尖,正恰恰地,停在那人左胸,盛放着青蓝色刀鞘的粉红色软囊上。

    冰火龙刀,则是深深地,插进了他的胸口。

    那一抹透心的光罩中,唯一的弱点!

    那人的眼睛里也有点愕然,玄玄的困惑中,竟也没顾及一双外臂,那几乎被刮得皮肉绽现,骨头外露的惊人伤口。

    先一步到位的退弱剑,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自断剑锋?

    那人的目光,还是不解。

    “哇”地一声,他吐出了一团被刀气搅碎了的内脏。

    低头望了望入体近半,透背而出的刀锋……

    他拾起了头,左手持着那一方,从断裂的剑柄处,脱然松开的绢帕。

    一点也没有想要用这条粉帕,擦掉口边碎血块的意思……

    他只是紧紧地握着。

    “也许,只有第一强刀,才能配得第一秀女的青眼……”

    这是他,最后的一句话!

    萎然间,头脸偏垂,一切的生命,似乎都在这一刹那流失散逸……

    唯一紧紧的,是他手中的那一丝软绢。

    怔愕中,那人伸手,轻取软帕,要为这一代强剑,拭净一脸腥乱。

    然后那人又愣住了。

    因为,这时那人才看到,绢帕之角,细绣着两个字。

    如秋!

    就在此时……

    “退弱剑”断裂的剑锋处,装着刀鞘的粉囊……

    “叭”地一声脆响,搭带裂断。

    刀鞘连囊,噗然落地。

    囊背:

    妻如秋

    织于决战前夜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