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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获奖专业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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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获奖专业户 (第3/3页)

读出感情的。”她这么嘱咐。

    金铃回家就一阵乱忙,客厅里、房间里来回奔波,几乎把家里每一本藏书都拎出来翻过。金亦鸣和卉紫双双地跟在后面跑来跑去,不断地贡献自己的意见,帮忙查找、翻寻,弄得比当年写毕业论文还认真。

    金亦鸣说:“我看就是那个好,那个……话剧演员时不时上台朗诵的。”

    “什么呀?你总得说个题目吧?”卉紫对他着急。

    “是那个……那个……”金亦鸣也急了,“我要能说得出题目,还用得着问你?我又不是学中文的。”

    “那你就说其中一句,只要有一句,我保证知道是什么。”卉紫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自负。

    金亦鸣抓抓脑袋说:“好像是说……什么人活着死了的。”

    卉紫大叫:“啊!我知道了,是臧克家先生的《有的人》。”

    金亦鸣也说:“对对对,《有的人》。”

    卉紫当即朗朗背出:

    “有的人活着,

    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还活着。

    有的人

    骑在人民头上:‘呵,我多伟大!’

    ……”

    金铃不客气地打断卉紫的朗诵:“这可不是小学生读的东西。”

    金亦鸣遗憾地舔着嘴角:“啊,金铃你不行,你到底不行,不如你妈妈。这么伟大的诗,你居然不读。”

    卉紫又找到了另一本诗集,欢天喜地地举在手里:“听着听着!智利女诗人米斯特拉尔的散文诗集——她可是我最喜欢的诗人!”金亦鸣咂咂嘴,拖长声音说:“哦——女人的诗?”

    卉紫迫不及待地翻到一页,情意绵绵地朗读:

    “我的灵魂一度是果实累累的大树。那时候,人们看了红红的果实就有丰饶的感觉;听到千百只鸟在我的枝头歌唱就心醉神迷。

    后来它成了一株灌木,枝条稀疏弯曲,但仍能分泌出芬芳的汁液。

    如今只是一朵小花,一朵四瓣的小花。一片花瓣叫美,另一片叫爱……”

    刚念到一个“爱”字,金铃慌忙抬起胳膊捂住耳朵,鼻子皱起来,做出一副不堪忍受的样子:“妈呀,色死了,色死了!”

    卉紫奇怪地问:“什么‘色死了’?”

    “就是‘黄色’呀!”

    卉紫才知道自己刚才的动情朗诵完全是对牛弹琴。她愤愤不平地责问:“脍炙人口的优美爱情诗,怎么可以跟色情混为一谈?你简直不懂欣赏。”

    金铃理直气壮地说:“在我们班上,凡是提到一个‘爱’字的,就是色狼!”

    金亦鸣在旁边早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金铃干脆拒绝了爸爸妈妈的帮助,自己到她的小书架上找了《伊索寓言》里的一则寓言:《蚊子和狮子》。

    蚊子飞到狮子面前,对他说:“我不怕你,你并不比我强。要说不是这样,你到底有什么力量呢?是用爪子抓,牙齿咬吗?女人同男人打架,也会这么干。我比你强得多。你要是愿意,我们来较量较量吧!”蚊子吹着喇叭冲过去,专咬狮子脸上鼻子周围没有毛的地方。狮子气得用爪子把自己的脸都抓破了。蚊子战胜了狮子,又吹着喇叭,唱着凯歌飞走,却被蜘蛛网粘住了。蚊子将要被吃掉时,叹息说,自己同最强大的动物都较量过,不料被这小小的蜘蛛消灭了。

    金铃绘声绘色地朗读一遍后,金亦鸣和卉紫面面相觑。金亦鸣说:“这有什么好?一点激情都没有。”卉紫也说:“不就是个干巴巴的寓言故事吗?”

    金铃用悲天悯人的目光看着他们:“你们这一代人一点都不懂幽默。”

    金亦鸣和卉紫再一次互相看看。卉紫说:“我的确不懂。我认为生活应该严肃,美的和丑的要截然分开。”

    金铃摇摇头说:“算了,我最不喜欢讨论严肃的问题,作业已经够让我烦的了。”

    第二天到学校,金铃和刘娅如到处找卫老师,却找不到,原来卫老师感冒发烧,请假回家看病了。金铃松了一口气,觉得这样更好,免得卫老师总要用演员的标准对她们说这说那的。

    星期天,金铃向卉紫要了坐公共汽车的钱,和刘娅如两个人一路问着找到了电视台。进了一间指定的演播室,才发现来的全都是女孩,不少学校都有老师带队,显得非常重视。台上已经有人开始表演了,是一个瘦骨嶙峋、小脸上只看见两只大眼睛的女孩。她穿了一条雪白的芭蕾舞裙,跟着录音带上的音乐在跳《小天鹅舞》。她跳得很卖力,完全具有专业小演员的水平。

    刘娅如拉拉金铃的衣服:“我们一定走错了,这儿不是考主持人的。”

    旁边一个学校的老师说:“没错,就是这儿。你们哪个学校的?”

    金铃答:“新华街小学。”

    那个老师问:“新华街小学就派了你们两个来?”

    言下之意是新华街小学也太不当回事了。

    金铃心里很气,故意大声地问:“考不考现场采访?”

    那个老师说:“我也不清楚。大概要考的吧。”

    金铃心里想,舞跳得再好又怎么样?到时候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看人家要我还是要她!

    大眼睛的女孩跳完下来了,接着上去一个小学生。她长得很洋气,穿一套时下流行的少女装,眉眼还画过了,嘴唇涂成银红色,看上去不像10来岁的小学生,倒像画报上那些用来做广告的模特。她一上去就表演她的拿手节目:唱歌。姿势和歌声都模仿歌星杨钰莹,做出一副甜蜜蜜嗲兮兮的样子。

    金铃对刘娅如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可要去上趟厕所了。”

    不等刘娅如回答,她赶快溜出了演播室。

    她向一个扫地的工人打听厕所在哪儿,那人说:“往前走,再往右拐。”

    一路走过去,两边都是用透明材料隔成的小单间,光线昏昏暗暗的,每个小单间里都有电视机屏幕的彩色画面闪闪烁烁,有的放新闻,有的放天气预报,有的是放电视剧、相声、MTV什么的。有一个屏幕上放的是一个相当可怕的鬼怪片,金铃走过那里的时候,正巧有一只青灰的鬼手从画面里伸出来。鬼手突然间放成了特写,伴随着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活像要伸出玻璃门把金铃一把抓住似的。金铃吓得面无人色,心跳如鼓,拔腿就逃。逃到厕所时,忽然里面的门又是砰的一声响,惊得她险些没叫出声来。

    原来厕所里另外有人。金铃听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把这些孩子都弄来折腾什么呀!不是都已经定好了陈导的女儿吗?”另一个人说:“还想找个男孩做搭档,结果来的全都是女孩,真是好笑。”

    金铃站在门外,看着两个长相不俗的阿姨从厕所出来,袅袅地沿走廊出去。有好一会儿她不能确信自己听到的是什么。后来她干脆不想小便了,奔回演播室,一把拉起刘娅如的手。

    “走吧,回去吧,真没意思。”

    刘娅如使劲甩着她的手:“还没轮上我们学校呢。”

    金铃说:“大人有时候也会骗我们小孩的。”

    刘娅如不明白她的意思,怕半途溜走会被邢老师责怪,死活也不肯听金铃的。

    这时候过来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他一来就惊讶地张开双手:“怎么都是些女孩子?”又拍拍金铃的脑袋问:“哪个学校的?”

    金铃闪开脑袋,不说话。刘娅如替她回答:“新华街小学。”

    那人笑笑:“啊,回去跟你们老师说,换几个男孩子来。”又抬起手对在场的所有人拍了拍:“好了!女孩子都回去了!请各学校下午换男孩子来!”

    刘娅如悄声问金铃:“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金铃说:“走就走,谁稀罕当什么主持人?我还怕耽误考试呢!”

    后来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金铃都闭口坚决不谈这事,觉得很无聊,很没意思。倪志伟嘲笑她说:“落选了吧?人家不要你吧?”金铃就扬起头,只从眼角里冷冷地看他,一副“无可奉告”的模样。倪志伟便不敢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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