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更深露重 (第3/3页)
年少的背脊早早刻上了伤痕与荣耀,她也曾身陷敌阵,在万军从中感受一念之差下的死亡,年少轻狂,却也并非不知疲惫。
她从那一天起,学会了疲惫,学会利用规则,利用自己的无须负责,她不会受到出走的责罚,也不再接受父亲的关怀。
许是不胜酒力,北冥的叙说开始变得断断续续,眼见着岸上的烛火又灭了几盏,清冷的水面越发空旷。
吹久了冷水,春秋觉得有些头疼,细密的水声在耳中扩散,反衬得台上连绵的戏腔令人生烦,他想着把船划远些,一起身,脚下就开始虚浮。
“把这出听完吧,”北冥淡淡的说着,脚边的酒壶“咚”的一声坠入了水里,晃晃荡荡不知飘向哪里。
北冥记得幼时父亲也曾带她听过这出戏,那是父女两人刚从边关回到京都的时候,她记得那时她吵着要台上兰陵王的面具,父亲就果真给她做了一个。
后来那个面具就在颠沛流离里丢失了,她丢过很多的东西,却只有这个,如今想来,无比可惜。
战后,北冥赶回杻阳山的那一天,秋高气爽,青天白鹭之下,荒芜的山体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埋在石缝之间残破的躯体,没有人世间所有的征战利益。
北冥想,要是偷听到父亲计划的那个晚上,她没有进去争吵就好了。
如果不是争吵,她也依然改变不了父亲的决定,更控制不了战场的局势,但她就是想,如果没有,那就好了。
说到底,只是个尚且不满二十岁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