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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一 行孝子到底不简尸 殉节妇留待双出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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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十一 行孝子到底不简尸 殉节妇留待双出柩 (第1/3页)

    诗云:

    削骨蒸肌岂忍言?世人借口欲伸冤。典刑未正先残酷,法吏当知善用权。话

    说戮尸弃骨,古之极刑。今法被人殴死者,必要简尸。简得致命伤痕,方准抵偿,

    问入死罪,可无冤枉,本为良法。自古道法立弊生。只因有此一简,便有许多奸

    巧做出来。那把人命图赖人的,不到得就要这个人偿命,只此一简,已够奈何着

    他了。你道为何?官府一准简尸,地方上搭厂的就要搭厂钱,跟官、门、皂、轿

    夫、吹手多要酒饭钱,仵作人要开手钱、洗手钱,至于官面前桌上要烧香钱、朱

    墨钱、笔砚钱,毡条坐褥俱被告人所备。还有不肖佐贰要摆案酒,要折盘盏,各

    项名色甚多,不可尽述。就简得雪白无伤,这人家已去了七八了。就问得原告招

    诬,何益于事?所以奸徒与人有仇,便思将人命为奇货。官府动笔判个“简”字,

    何等容易!道人命事应得的,岂知有此等害人不小的事?除非真正人命,果有重

    伤简得出来,正人罪名,方是正条。然刮骨蒸尸,千零百碎,与死的人计较,也

    是不忍见的。律上所以有“不愿者听”及“许尸亲告递免简”之例,正是圣主曲

    体人情处。岂知世上惨刻的官,要见自己风力,或是私心嗔恨被告,不肯听尸亲

    免简,定要劣撅做去,以致开久殓之棺,掘久埋之骨,随你伤人子之心,堕旁观

    之泪,他只是硬着肚肠不管。原告不执命,就坐他受贿;亲友劝息,就诬他私和。

    一味蛮刑,打成狱案。自道是与死者伸冤,不知死者惨酷已极了。这多是绝子绝

    孙的勾当!

    闽中有一人,名曰陈福生,与富人洪大寿家佣工,偶因口语不逊,被洪大寿

    痛打一顿。那福生才吃得饭过,气郁在胸,得了中懑之症,看看待死。临死对妻

    子道:“我被洪家长痛打,致恨而死。但彼是富人,料扌班他不倒,莫要听了人

    教唆赖他人命,致将我尸首简验,粉骨碎身。只略与他说说,他怕人命缠累,必

    然周给后事,供养得你每终身,便是便益了。”妻子听言,死后果去见那家长,

    但道:“因被责罚之后,得病不痊,今已身死。惟家长可怜孤寡,做个主张。”

    洪大寿见因打致死,心里虚怯的,见他说得揣己,巴不得他没有说话,给与银两,

    厚加殡殓,又许了时常周济他母子,已此无说了。

    陈福生有个族人陈三,混名陈喇虎,是个不本分好有事的,见洪大寿是有想

    头的人家,况福生被打而死,不为无因,就来撺掇陈福生的妻子,教他告状执命。

    妻子道:“福生的死,固然受了财主些气,也是年该命限;况且死后,他一味好

    意,殡殓有礼,我们翻脸子不转,只自家认了悔气罢。”喇虎道:“你每不知事

    体,这出银殡殓,正好做告状张本。这样富家,一条人命,好歹也起发他几百两

    生意,如何便是这样住了?”妻子道:“贫莫与富斗。打起官司来,我们先要银

    子下本钱,那里去讨?不如做个好人住手,他财主每或者还有不亏我处。”陈喇

    虎见说他不动,自到洪家去吓诈道:“我是陈福生族长,福生被你家打死了,你

    家私买下了他妻子,便打点把一场人命糊涂了。你们须要我口净,也得大家吃块

    肉儿;不然,明有王法,不到得被你躲过了!”洪家自恃福生妻子已无说话,天

    大事已定,旁边人闲言闲语,不必怕他。不教人来兜揽,任他放屁喇撒一出,没

    兴自去。

    喇虎见无动静,老大没趣,放他不下。思量道:“若要告他人命,须得是他

    亲人。他妻子是扶不起的了,若是自己出名,告他不得。我而今只把私和人命首

    他一状,连尸亲也告在里头,须教他开不得口!”登时写下一状往府里首了。

    府里见是人命,发下理刑馆。那理刑推官,最是心性惨刻的,喜的是简尸,

    好的是入罪,是个拆人家的祖师。见人命状到手,访得洪家巨富,就想在这桩事

    上显出自己风力来。连忙出牌拘人,吊尸简验。陈家妻子实是怕事,与人商量道:

    “递了免简,就好住得。”急写状去递。推官道:“分明是私下买和的情了。”

    不肯准状。洪家央了分上去说:“尸亲不愿,可以免简。”推官一发怒将起来道:

    “有了银子,王法多行不去了?”反将陈家妻子拶出,定要简尸。没奈何只得抬

    出棺木,解到尸场,聚齐了一干人众,如法蒸简。仵作人晓得官府心里要报重的,

    敢不奉承?把红的说紫,青的说黑,报了致命伤两三处。推官大喜,道是“拿得

    倒一个富人,不肯假借,我声名就重了”。立要问他抵命。怎当得将律例一查,

    家长殴死雇工人,只断得埋葬,问得徒赎,并无抵偿之条,只落得洪家费掉了些

    银子,陈家也不得安宁。陈福生殓好入棺了,又狼狼籍籍这一番,大家多事;陈

    喇虎也不见沾了甚么实滋味,推官也不见增了甚么好名头,枉做了难人。

    一场人命结过了,洪家道陈氏母子到底不做对头,心里感激,每每看管他二

    人,不致贫乏。陈喇虎指望个小富贵,竟落了空,心里常怀怏怏。一日在外酒醉,

    晚了回家,忽然路上与陈福生相遇。福生埋怨道:“我好好的安置在棺内,为你

    妄想吓诈别人,致得我尸骸零落,魂魄不安,我怎肯干休?你还我债去!”将陈

    喇虎按倒在地,满身把泥来搓擦。陈喇虎挣紥不得,直等后边人走来,陈福生放

    手而去。喇虎闷倒在地,后边人认得他的,扶了回家。家里道是酒醉,不以为意。

    不想自此之后,喇虎浑身生起癞来,起床不得,要出门来扛帮教唆,做些惫懒的

    事,再不能够了。淹缠半载,不能支持。到临死才对家人说着:“路上遇陈福生,

    嫌我出首简了他尸,以此报我。我不得活了。”说罢就死。死后家人信了人言,

    道癞疾要缠染亲人,急忙抬出,埋于浅土,被狗子乘热拖将出来,吃了一半。此

    乃陈喇虎作恶之报。

    却是陈福生不与打他的洪大寿为仇,反来报替他执命的族人,可见简尸一事,

    原非死的所愿,做官的人要晓得,若非万不得已,何苦做那极惨的勾当!倘若尸

    亲苦求免简,也该依他为是。至于假人命,一发不必说,必待审得人命逼真,然

    后行简定罪。只一先后之着,也保全得人家多了。而今说一情愿自死不肯简父尸

    的孝子,与看官每听一听。父仇不报忍模糊,自有雄心托湛卢。枭獍一诛身已绝,

    法官还用简尸无?

    话说国朝万历年间,浙江金华府武义县有一个人姓王名良,是个儒家出身。

    有个族侄王俊,家道富厚,气岸凌人,专一放债取利,行凶剥民。就是族中支派,

    不论亲疏,但与他财利交关,锱铢必较,一些面情也没有的。王良不合曾借了他

    本银二两,每年将束脩上利,积了四五年,还过他有两倍了。王良意思,道自家

    屋里还到此地,可以相让,此后利钱便不上紧了些。王俊是放债人心性,那管你

    是叔父?道:“逐年还煞只是利银,本钱原根不动,利钱还须照常,岂算还过多

    寡?”一日,在一族长处会席,两下各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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