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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四 赵县君乔送黄柑 吴宣教干偿白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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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四 赵县君乔送黄柑 吴宣教干偿白镪 (第2/3页)

要这样见。”小童道:

    “要怎的见?”宣教道:“我要好好到宅子里拜见一拜见,谢他平日往来之意,

    方称我愿。”小童道:“这个知他肯不肯?我不好自专得。官人有此意,待我回

    去禀白一声,好歹讨个回音来复官人。”宣教又将银一两送与小童,叮嘱道:

    “是必要讨个回音。”

    去了两日,小童复来说:“县君闻得要见之意,说道:‘既然官人立意惓切,

    就相见一面也无妨。只是非亲非故,不过因对门在此,礼物往来得两番,没个名

    色,遽然相见,恐怕惹人议论。’是这等说。”宣教道:“也是,也是。怎生得

    个名色?”想了一想道:“我在广里来,带了许多珠玉在此,最是女人用得着的。

    我只做当面送物事来与县君看,把此做名色,相见一面如何?”小童道:“好到

    好,也要去对县君说过,许下方可。”小童又去了一会,来回言道:“县君说:

    ‘使便使得,只是在厅上见一见,就要出去的。”宣教道:“这个自然,难道我

    就挨住在宅里不成?”小童笑道:“休得胡说!快随我来。”宣教大喜过望,整

    一整衣冠,随着小童三脚两步走过赵家前厅来。

    小童进去禀知了,门响处,宣教望见县君从里面从从容容走将出来。但见:

    衣裳楚楚,佩带飘飘。大人家举止端详,没有轻狂半点;小年纪面庞娇嫩,并无

    肥重一分。清风引出来,道不得云是无心之物;好光挨上去,真所谓容是诲淫之

    端。犬儿虽已到篱边,天鹅未必来沟里。

    宣教看见县君走出来,真个如花似玉,不觉的满身酥麻起来,急急趋上前去

    唱个肥喏,口里谢道:“屡蒙县君厚意,小子无可答谢,惟有心感而已。”县君

    道:“惶愧,惶愧。”宣教忙在袖里取出一包珠玉来,捧在手中道:“闻得县君

    要换珠宝,小子随身带得有些,特地过来面奉与县君拣择。”一头说,一眼看,

    只指望他伸手来接。谁知县君立着不动,呼唤小童接了过来,口里道:“容看过

    议价。”只说了这句,便抽身往里面走了进去。宣教虽然见了一见,并不曾说得

    一句倬俏的说话,心里猾猾突突,没些意思,走了出来。到下处,想着他模样行

    动,叹口气道:“不见时犹可,只这一番相见,定害杀了小生也!”以后遇着小

    童,只央及他设法再到里头去见见,无过把珠宝做因头,前后也曾会过五六次面,

    只是一揖之外,再无他词。颜色庄严,毫不可犯,等闲不曾笑了一笑,说了一句

    没正经的话。那宣教没入脚处,越越的心魂撩乱,注恋不舍了。

    那宣教有个相处的粉头,叫做丁惜惜,甚是相爱的。只因想着赵县君,把他

    丢在脑后了,许久不去走动。丁惜惜邀请了两个帮闲的再三来约宣教,请他到家

    里走走。宣教一似掉了魂的,那里肯去?被两个帮闲的不由分说,强拉了去。丁

    惜惜相见,十分温存,怎当得吴宣教一些不在心上。丁惜惜撒娇撒痴了一会,免

    不得摆上东道来,宣教只是心不在焉光景。丁惜惜唱个歌儿嘲他道:俏冤家,你

    当初缠我怎的?到今日又丢我怎的?丢我时顿忘了缠我意。缠我又丢我,丢我去

    缠谁?似你这般丢人也,少不得也有人来丢了你!”当下吴宣教没情没绪,吃了

    两杯,一心想着赵县君生得十分妙处,看了丁惜惜,有好些不象意起来。却是身

    既到此,没奈何只得勉强同惜惜上床睡了。虽然少不得干着一点半点儿事,也是

    想着那个,借这个出火的。

    云雨已过,身体疲倦。正要睡去,只见赵家小童走来道:“县君特请宣教叙

    话。”宣教听了这话,急忙披衣起来,随着小童就走。小童领了竟进内室,只见

    赵县君雪白肌肤,脱得赤条条的眠在床里,专等吴宣教来。小童把吴宣教尽力一

    推,推进床里。吴宣教喜不自胜,腾的翻上身去,叫一声“好县君,快活杀我也!”

    用得力重了,一个失脚,跌进里床,吃了一惊醒来。见惜惜睡在身边,朦胧之中,

    还认做是赵县君,仍旧跨上身去。丁惜惜也在睡里惊醒道:“好馋货!怎不好好

    的,做出这个极模样!”吴宣教直等听得惜惜声音,方记起身在丁家床上,适才

    是梦里的事,连自己也失笑起来。丁惜惜再四盘问:“你心上有何人,以致七颠

    八倒如此?”宣教只把闲话支吾,不肯说破。到了次日,别了出门。自此以后,

    再不到丁家来了。无昼无夜,一心只痴想着赵县君,思量寻机会挨光。

    忽然一日,小童走来道:“一句话对官人说:明日是我家县君生辰,官人既

    然与县君往来,须办些寿礼去与县君作贺。一作贺,觉得人情面上愈加好看。”

    宣教喜道:“好兄弟,亏你来说;你若不说,我怎知道?这个礼节最是要紧,失

    不得的。”亟将采帛二端封好,又到街上买了些时鲜果品、鸡鸭熟食各一盘,酒

    一樽,配成一副盛礼,先令家人一同小童送了去,说:“明日虔诚拜贺。”小童

    领家人去了。赵县君又叫小童来推辞了两番,然后受了。

    明日起来,吴宣教整肃衣冠到赵家来,定要请县君出来拜寿。赵县君也不推

    辞,盛装步出到前厅,比平日更齐整了。吴宣教没眼得看,足恭下拜。赵县君主

    慌忙答礼,口说道:“奴家小小生朝,何足挂齿?却要官人费心赐此厚礼,受之

    不当。”宣教道:“客中乏物为敬,甚愧菲薄。县君如此称谢,反令小子无颜。”

    县君回顾道:“留官人吃了寿酒去。”宣教听得此言,不胜之喜,道:“既留下

    吃酒,必有光景了。”谁知县君说罢,竟自进去。宣教此时如热地上蚂蚁,不知

    是怎的才是。又想那县君如设帐的方士,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出来。呆呆的坐着,

    一眼望着内时。须臾之间,两个走使的男人抬了一张桌儿,揩抹干净。小童从里

    面捧出攒盒酒菜来,摆投停当,掇张椅儿请宣教坐。宣教轻轻问小童道:“难道

    没个人陪我?”小童也轻轻道:“县君就来。”宣教且未就坐,还立着徘徊之际,

    小童指道:“县君来了。”果然赵县君出来,双手纤纤捧着杯盘,来与宣教安席。

    道了万福,说道:“拙夫不在,没个主人做主,诚恐有慢贵客,奴家只得冒耻奉

    陪。”宣教大喜道:“过蒙厚情,何以克当?”在小童手中,也讨过杯盘来与县

    君回敬。安席了,两下坐定。

    宣教心下只说此一会必有眉来眼去之事,便好把几句说话撩拨他,希图成事。

    谁知县君意思虽然浓重,容貌却是端严,除了请酒请馔之外,再不轻说一句闲话。

    宣教也生煞煞的浪开不得闲口,便宜得饱看一回而已。酒行数过,县君不等宣教

    告止,自立起身道:“官人慢坐,奴家家无夫主,不便久陪,告罪则个。”吴宣

    教心里恨不得伸出两臂来,将他一把抱着。却不好强留得他,眼盼盼的看他洋洋

    走了进去。宣教一场扫兴。里边又传话出来,叫小童送酒。宣教自觉独酌无趣,

    只得分付小童多多上复县君,厚扰不当,容日再谢。慢慢地踱过对门下处来,真

    是一点甜糖抹在鼻头上,只闻得香,却餂不着,心里好生不快。有《银绞丝》

    一首为证:前世里冤家,美貌也人,挨光已有二三分,好温存,几番相见意殷勤。

    眼儿落得穿,何曾近得身?鼻凹中糖味,那有唇儿分?一个清白的郎君,发了也

    昏。我的天那!阵魂迷,迷魂阵。

    是夜,吴宣教整整想了一夜,踌躇道:“若说是无情,如何两次三番许我会

    面,又留酒,又肯相陪?若说是有情,如何眉梢眼角不见些些光景?只是恁等板

    板地往来,有何了结?思量他每常帘下歌词,毕竟通知文义,且去讨讨口气,看

    看他如何回我。”算计停当,次日起来,急将西珠十颗,用个沉香盒子盛了,取

    一幅花笺,写诗一首在上。诗云:心事绵绵欲诉君,洋珠颗颗寄殷勤。当时赠我

    黄柑美,未解相如渴半分。

    写毕,将来同放在盒内,用个小记号图书印封皮封好了。忙去寻那小童过来,

    交付与他道:“多拜上县君,昨日承蒙厚款,些些小珠奉去添妆,不足为谢。”

    小童道:“当得拿去。”宣教道:“还有数字在内,须县君手自拆封,万勿漏泄

    则个。”小童笑道:“我是个有柄儿的红娘,替你传书递简。”宣教道:“好兄

    弟,是必替我送送。倘有好音,必当重谢。”小童道:“我县君诗词歌赋,最是

    精通,若有甚话写去,必有回答。”宣教道:“千万在意!”小童说:“不劳分

    付,自有道理。”

    小童去了半日,笑嘻嘻的走将来道:“有回音了。”袖中拿出一个碧甸匣来

    递与宣教。宣教接上手看时,也是小小花押封记着的。宣教满心欢喜,慌忙拆将

    开来。中又有小小纸封裹着青丝发二缕,挽着个同心结儿,一幅罗纹笺上,有诗

    一首。诗云:“好将鬒发付并刀,只恐经时失俊髦。妾恨千丝差可拟,郎心双挽

    莫空劳!”末又有细字一行云:“原珠奉璧,唐人云‘何必珍珠慰寂寥’也。”

    宣教读罢,跌足大乐,对小童道:“好了!好了!细详诗意,县君深有意于

    我了。”小童道:“我不懂得,可解与我听?”宣教道:“他剪发寄我,诗里道

    要挽住我的心,岂非有意?”小童道:“既然有意,为何不受你珠子?”宣教道:

    “这又有一说,只是一个故事在里头。”小童道:“甚故事?”宣教道:“当时

    唐明皇宠了杨贵妃,把梅妃江采璟贬入冷宫。后来思想他,惧怕杨妃不敢去,将

    珠子一封私下赐与他。梅妃拜辞不受,回诗一首,后二句:‘长门尽日无梳洗,

    何必珍珠慰寂寥?’今县君不受我珠子,却写此一句来,分明说你家主不在,他

    独居寂寥,不是珠子安慰得的,却不是要我来伴他寂寥么?”小童道:“果然如

    此,官人如何谢我?”宣教道:“惟卿所欲。”小童道:“县君既不受珠子,何

    不就送与我了?”宣教道:“珠子虽然回来,却还要送去。我另自谢你便是。”

    宣教箱中去取通天犀簪一枝,海南香扇坠二个,将出来送与小童道:“权为寸敬,

    事成重谢。这珠子再烦送一送去,我再附一首诗在内,要他必受。”诗云:“往

    返珍珠不用疑,还珠垂泪古来痴。知音但使能欣赏,何必相逢未嫁时”?

    宣教便将一幅冰鮹帕写了,连珠子付与小童。小童看了笑道:“这诗意,我

    又不晓得了。”宣教道:“也是用着个故事。唐张籍诗云:‘还君明珠双泪垂,

    恨不相逢未嫁时。’今我反用其意,说道只要有心,便是嫁了何妨?你县君若有

    意于我,见了此诗,此珠必受矣。”小童笑道:“原来官人是偷香老手。”宣教

    也笑道:“将就看得过。”小童拿了,一径自去。此番不见来推辞,想多应受了。

    宣教暗自欢喜,只待好音。丁惜惜那里时常叫小二来请他走走,宣教好一似朝门

    外候旨的官,惟恐不时失误了宣召,那里敢移动半步?

    忽然一日傍晚,小童笑嘻嘻的走来道:“县君请官人过来说话。”宣教听罢,

    忖道:“平日只我去挨光,才设法得见面,并不是他着人来请我的。这番却是先

    叫人来相邀,必有光景。”因问小童道:“县君适才在那里?怎生对你说叫你来

    请我的?”小童道:“适来县君在卧房里,卸了妆饰,重新梳裹过了,叫我进去,

    问说:‘对门吴官人可在下处否?’我回说:‘他这几时只在下处,再不到外边

    去。”县君道:‘既如此,你可与我悄悄请过来,竟到房里来相见,切不可惊张。’

    如此分付的。”宣教不觉踊跃道:“依你说来,此番必成好事矣!”小童道:

    “我也觉得有些异样,决比前几次不同。只是一件,我家人口颇多,耳目难掩。

    日前只是体面上往来,所以外观不妨。今却要到内室去,须瞒不得许多人。就是

    悄着些,是必有几个知觉,露出事端,彼此不便,须要商量。”宣教道:“你家

    中事体,我怎生晓得备细?须得你指引我道路,应该怎生才妥?”小童道:“常

    言道,‘有钱使得鬼推磨’。世上那一个不爱钱的?你只多把些赏赐分送与我家

    里人了,我去调开他每。他每各人心照,自然躲开去了,任你出入,就有撞见的

    也不说破了。”宣教道:“说得甚是有理,真可以筑坛拜将。你前日说我是偷香

    老手,今日看起来,你也像个老马泊六了。”小童道:“好意替你计较,休得取

    笑。”当下吴宣教拿出二十两零碎银两,付与小童说道:“我须不认得宅上甚么

    人,烦你与我分派一分派,是必买他们尽皆口静方妙。”小童道:“这个在我,

    不劳分付。我先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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