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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沈将仕三千买笑钱 王朝议一夜迷魂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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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八 沈将仕三千买笑钱 王朝议一夜迷魂阵 (第2/3页)

嚣嘈杂,没甚

    景趣。我要城外野旷去处走走,散心耍子一回何如?”郑十、李三道:“有兴,

    有兴,大官人一发在行得紧。只是今日有些小事未完,不得相陪,若得迟至明日

    便好。”沈将仕道:“就是明日无妨,却不可误期。”郑、李二人道:“大官人

    如此高怀,我辈若有个推故不去,便是俗物了。明日准来相陪就是。”

    两人别去了一夜。到得次日,来约沈将仕道:“城外之兴何如?”沈将仕道:

    “专等,专等。”郑十道:“不知大官人轿去?马去?”李三道:“要去闲步散

    心,又不赶甚路程,要寻轿马何干?”沈将仕道:“三哥说得是。有这些人随着,

    便要来催你东去西去,不得自由。我们只是散步消遣,要行要止,凭得自家,岂

    不为妙?只带个把家僮去跟跟便了。”沈将仕身边有物,放心不下,叫个贴身安

    童背着一个皮箱,随在身后,一同郑、李二人踱出长安门外来。但见:甫离城廓,

    渐远市廛。参差古树绕河流,荡漾游丝飞野岸。布帘沽酒处,惟有耕农村老来尝;

    小艇载鱼还,多是牧竖樵夫来问。炊烟四起,黑云影里有人家;路径多歧,青草

    痕中为孔道。别是一番野趣,顿教忘却尘情。

    三人信步而行,观玩景致,一头说话,一头走路。迤蹋二三里之远,来到一

    个塘边。只见几个粗腿大脚的汉子赤剥了上身,手提着皮挽,牵着五七匹好马,

    在池塘里洗浴。看见他三人走来至近,一齐跳出塘子,慌忙将衣服穿上,望着三

    人齐声迎喏。沈将仕惊疑,问二人道:“此辈素非相识,为何见吾三人恭敬如此?”

    郑、李两人道:“此王朝议使君之隶卒也。使君与吾两人最相厚善,故此辈见吾

    等走过,不敢怠慢。”沈将仕道:“元来这个缘故,我也道为何无因至前。”

    三人又一头说,一头走,离池边上前又数百步远了。李三忽然叫沈将仕一声

    道:“大官人,我有句话商量着。”沈将仕道:“甚话?”李三道:“今日之游,

    颇得野兴。只是信步浪走,没个住脚的去处。若便是这样转去了,又无意味。何

    不就骑着适才王公之马,拜一拜王公,岂不是妙?”沈将仕道:“王公是何人?

    我却不曾认得,怎好拜他?”李三道:“此老极是个妙人。他曾为一大郡守,家

    资绝富,姬妾极多。他最喜的是宾客往来,款接不倦。今年纪已老,又有了些痰

    病,诸姬妾皆有离心。却是他防禁严密,除了我两人忘形相知,得以相见,平时

    等闲不放出外边来。那些姬妾无事,只是终日合伴顽耍而已。若吾辈去看他,他

    是极喜的。大官人虽不曾相会,有吾辈同往,只说道钦慕高雅,愿一识荆。他看

    见是吾每的好友,自不敢轻。吾两人再递一个春与他,等他晓得大官人是在京调

    官的,衣冠一脉,一发注意了,必有极精的饮馔相款。吾每且落得开怀快畅地一

    晚,也是有兴的事。强如寂寂寞寞,仍旧三人走了回去。”沈将仕心里未决,郑

    十又道:“此老真是会快活的人,有了许多美妾,他却又在朋友面上十分殷勤,

    寻出兴趣来。更兼留心饮馔,必要精洁,惟恐朋友们不中意,吃得不尽兴。只这

    一片高兴热肠,何处再讨得有?大官人既到此地,也该认一认这个人,不可错过。”

    沈将仕也喜道:“果然如此,便同二位拜他一拜也好。”李三道:“我每原回到

    池边,要了他的马去。”于是三人同路而回,走到池边。郑、李大声叫道:“带

    四个马过来!”看马的不敢违慢,答应道:“家爷的马,官人每要骑,尽意骑坐

    就是。”郑、李与沈将仕各骑了一匹,连沈家家僮捧着箱儿,也骑了一匹。看马

    的带住了马头,问道:“官人每要到那里去?”郑十将鞭梢指道:“到你爷家里

    去。”看马的道:“晓得了。”在前走着引路,三人联镳按辔而行。

    转过两个坊曲,见一所高门,李三道:“到了,到了。郑十哥且陪大官人站

    一会,待我先进去报知了,好出来相迎。”沈将仕开了箱,取个名帖,与李三带

    了报去。李三进门内去了。少歇出来道:“主人听得有新客到此,甚是喜欢。只

    是久病倦懒,怕着冠带,愿求便服相见。”沈将仕道:“论来初次拜谒,礼该具

    服。今主人有命,恐怕反劳,若许便服,最为洒脱。”李三又进去说了。只见王

    朝议命两个安童扶了,一同李三出来迎客。沈将仕举眼看时,但见:仪度端庄,

    容颜羸瘦。一前一却,浑如野鹤步罡;半喘半吁,大似吴牛见月。深浅躬不思而

    得,是鹭鸳班里习将来;长短气不约而同,敢莺燕窝中输了去?

    沈将仕见王朝议虽是衰老模样,自然是士大夫体段,肃然起敬。王朝议见沈

    将仕少年丰采,不觉笑逐颜开,拱进堂来。沈将仕与二人俱与朝议相见了。沈将

    仕叙了些仰慕的说话道:“幸郑、李两兄为绍介,得以识荆,固快夙心,实出唐

    突。”王朝议道:“两君之友,即仆友也。况两君胜士,相与的必是高贤,老朽

    何幸,得以沾接。”茶罢,朝议揖客进了东轩,吩咐当直的设席款待。分付不多

    时,杯盘果馔片刻即至。沈将仕看时,虽不怎的大摆设,却多精美雅洁,色色在

    行,不是等闲人家办得出的。朝议谦道:“一时不能治具,果菜小酌,勿怪轻亵。”

    郑、李二人道:“沈君极是脱洒人,既忝吾辈相知,原不必认作新客。只管尽主

    人之兴,吃酒便是,不必过谦了。”小童二人频频斟酒,三个客人忘怀大釂,主

    人勉强支陪。

    看看天晚,点上灯来。朝议又陪一晌,忽然喉中发喘,连嗽不止,痰声曳锯

    也似响震四座,支吾不得。叫两个小童扶了,立起身来道:“贱体不快,上客光

    顾,不能尽主礼,却怎的好?”对郑生道:“没奈何了,有烦郑兄代作主人,请

    客随意剧饮,不要阻兴。老朽略去歇息一会,煮药吃了,少定即来奉陪。恕罪!

    恕罪!”朝议一面同两个小童扶拥而去。

    剩得他三个在座,小童也不出来斟酒了。李三道:“等我寻人去。”起身走

    了进去。沈将仕见主人去了,酒席阑珊,心里有些失望。欲待要辞了回去,又不

    曾别得主人,抑且余兴还未尽,只得走下庭中散步。忽然听得一阵欢呼掷骰子声。

    循声觅去,却在轩后一小阁中,有些灯影在窗隙里射将出来。沈将仕将窗隙弄大

    了些,窥看里面。不看时万事全休,一看看见了,真是:酥麻了半壁,软瘫做一

    堆。你道里头是甚光景?但见:明烛高张,巨案中列。掷卢赛雉,纤纤玉手擎成;

    喝六呼么,点点朱唇吐就。金步摇,玉条脱,尽为孤注争雄;风流阵,肉屏风,

    竟自和盘托出。若非广寒殿里,怎能勾如许仙风?不是金谷园中,何处来若干媚

    质?任是愚人须缩舌,怎教浪子不输心!

    元来沈将仕窗隙中看去,见里头是美女七八人,环立在一张八仙桌外。桌上

    明晃晃点着一枝高烛,中间放下酒榼一架,一个骰盆。盆边七八堆采物,每一美

    女面前一堆,是将来作注赌采的。众女掀拳裸袖,各欲争雄。灯下偷眼看去,真

    个个如嫦娥出世,丰姿态度,目中所罕见。不觉魂飞天外,魄散九霄,看得目不

    转睛,顽涎乱吐。正在禁架不定之际,只见这个李三不知在那里走将进去,也窜

    在里头了,抓起色子,便待要掷下去。众女赌到间深处,忽见是李三下注,尽嚷

    道:“李秀才,你又来鬼厮搅,打断我姊妹们兴头!”李三顽着脸皮道:“便等

    我在里头,与贤妹们帮兴一帮兴也好。”一个女子道:“总是熟人,不妨事。要

    来便来,不要酸子气,快摆下注钱来!”众女道:“看这个酸鬼,那里熬得起大

    注?”一递一句讥诮着。李三掷一掷,做一个鬼脸,大家把他来做一个取笑的物

    事。李三只是忍着羞,皮着脸,凭他擘面啐来,只是顽钝无耻,挨在帮里。一霎

    时,不分彼此,竟大家着他在里面掷了。

    沈将仕看见李三情状,一发神魂摇荡,顿足道:“真神仙境界也!若使吾得

    似李三,也在里头厮混得一场,死也甘心!”急得心痒难熬,好似热地上蜒蚰,

    一歇儿立脚不定,急走来要与郑十商量。郑十正独自个坐在前轩打盹,沈将仕急

    摇他醒来道:“亏你还睡得着!我们一样到此,李三哥却落在蜜缸里了。”郑十

    道:“怎么的?”沈将仕扯了他手,竟到窗隙边来,指着里面道:“你看么!”

    郑十打眼一看,果然李三与群女在里头混赌。郑十对沈将仕道:“这个李三,好

    没廉耻!”沈将仕道:“如此胜会,怎生知会他一声,设法我也在里头去掷掷儿,

    也不枉了今日来走这一番。”郑十道:“诸女皆王公侍儿。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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