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剧场】祭品·上篇 (第3/3页)
铁碗磕在木板上的脆响,成为他接下来半个月唯一的计时钟。
每天清晨,水手会踹开门,把混着沙粒的黑面包和半壶水丢进来,骂一句“赶紧吃,别磨蹭”。
日落前再来一次,碗底偶尔会多块干硬的咸鱼,那是海上风平浪静时,厨房剩下的边角料。
这样的日子很无趣,所以爻清多半都会靠睡眠打发时间,毕竟他除了睡觉也做不了别的。
但不知从哪一天起,昏沉的梦境开始频繁造访。
起初也只是模糊的碎片。
他总梦见飘着灰蒙的雾,雾里有细碎的沙粒绕着他转,像在引路,却看不清尽头。
爻清在半梦半醒间以为是杂物间漏了风,可掌心却触到的沙尘的质感。
铁碗砸在木板上的脆响炸在耳边,混着水手的骂声:“赶紧吃!再睡就把你丢去喂鱼!”
真烦,连梦都不让人看完。
爻清心里莫名焦躁,却不知道那股焦躁从何而来。
直到船往瀚海深处走,梦也跟着变幻。
有夜他梦见自己站在无垠的沙原上,风里飘来吟唱声,不是船板上水手的粗歌,是希罗瑞亚的“归乡祷”,柔得能化进沙里,一字一句绕着他转:
“沙引吾路,尘归母怀……”
航行的时间越长,他睡得越沉,梦境也愈发清晰。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艘船距离希罗瑞亚越来越近的原因,爻清的梦里突然多出了另一个人。
尘埃托着他穿过沙原,在白砂岩砌成的神殿前驻足,他想伸手去碰那门,指尖却穿过一道覆着薄沙的轮廓。
有一道叹息声从门后传来,很好听的声音,像像温润的流水漫过石缝,轻得能揉进风里:
“吾会在希罗瑞亚等你……”
话音落时,总有怪异的暖意落在面颊。
似有人用双手捧着他的脸,吻从额头开始,掠过轻颤的眼睫,最后停在紧闭的唇上。
亲吻的时间格外长,每当他想挣扎着撇开脸,都会被某些东西锁在原地。
四肢和腰部被逐渐勒紧,这样的感觉迫使他张嘴呼吸,这倒方便了祂的深入。
他总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落在颈侧,带着微凉的气息,顺着衣领往下钻,掠过锁骨时,激起一片细密的颤栗。
情欲像瀚海深处的暗流,藏在灰蒙的沙雾里,借着梦境的温床悄悄漫上来。
但梦醒后,爻清总记不清完整的片段,唇齿间却留有细微的刺痛感。
随着船行日深,他的胸口却像堵着团说不清的焦躁,像生了根的藤蔓,缠着心口往喉咙里爬,连呼吸都带着痒意。
“不对劲……”
爻清在清醒时喃喃自语,指尖在发红的唇瓣上轻点:“我这是被关出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