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离开 (第2/3页)
目前能追溯到的最近期的线索,是六年前孙青青母亲做过的一场直播。
直播当时的场面可以说是天崩地裂,还登上了当时的热搜。之后孙青青再没了消息。
有人猜测她被关进了精神病院,有人认为是孙青青的父母再一次让她“走失”,更多人认为她已经遇难,毕竟照顾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人,太容易出现各种意外。
孙青青的父母多次反驳,发觉澄清无效后不再出声。
方清昼找到了直播的截图,感觉里面的人都有些眼熟。
A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们或许在不知名的地方见过。
她又搜索了自己的名字,跳出来许多获奖的报道。中间夹杂着一篇采访记录。
记者问方清昼,是不是工作太劳心费力,所以才那么瘦。周随容在旁边插话,用束手无策的语气说她太挑食,什么都不吃,擅长挨饿。
方清昼笑了笑,返回页面,把自己这两天听到过的名字逐一检索了遍,没能填补胸口那种巨大的空洞。
机械式地做完这段无意义的行为后,她关掉网页,走向前台。
年轻的网管在她走近前就在盯着她,眼睛微微睁大,那明显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而是在表达迟疑跟惊讶。
方清昼蓦地灵光一闪,收回原本要说的话,一手搭着柜台,装作熟稔地跟他点头:“你好。”
网管呼出口气,弯腰点动鼠标,说:“酸辣粉微辣不加麻多加香菜是吧?”
方清昼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应该不吃辣,更不吃香菜。
她点点头,说:“原来今天是你值班啊。”
“对啊。刚才你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网管笑起来的时候,脸颊边有个酒窝,担心地问,“脸色那么差,你没事吧?”
“我没事。”方清昼从口袋里摸出剩余的纸钞,状似不经意地问,“我上次来是什么时候了?”
网管低头给她找零,说:“也就几天前吧。对了,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他把零钱还回去的时候,顺便推过来一个信封:“这个先还给你。”
方清昼只拿了信封,手指捏了捏,判断里面是钥匙,还有一张卡,心神不定地道:“钱都给你了。”
网管懵道:“啊?”
方清昼问:“我为什么把它放在你这里?”
“你那时候说得很奇怪。说自己最近总是丢三落四,想把钥匙寄存在我这里,等你处理完手头的事再回来拿。如果超过一星期没来,让我一定要打电话提醒你一下。”网管打趣道,“你不会真忘了吧?这才多久啊?推荐你喝点安神补脑液。”
方清昼说了声“谢谢”,脚步虚浮地往外走。
她在门口拆开信封,倒出两把钥匙,一张门禁卡,以及一张写着地址的纸。
方清昼抬起头,朝前走了一段,果然看见一个高高杵立着、写着相同名字的小区指示牌。
方清昼怔然,意识到这是自己认知尚未彻底混乱时,给自己留下的信号。心脏抑制不住地开始狂跳,产生了一种退缩的念头。
她的身影在路灯下凝滞良久,最终还是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方清昼游魂似地找到对应楼栋,刷卡、开门、上电梯。
拧开最后的门锁时,她内心的惊惶到达了顶峰,心脏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顶住她的喉咙口,让她无法呼吸。
“嘎吱”一声响动。
门开了。
方清昼推下手边的一道开关,客厅白色的灯光随之照亮了房间的布局。
整洁明亮,沙发等大型家具上铺着层塑料布,看起来已多年无人居住,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
她的注意力不受控制地落在厨房那个冰箱上。眼珠像是被什么牵引着,无法动弹地注视着下方的冰柜,犹如里面藏着时间最悚怖的真相。
她拖拽着沉重的脚步走过去,在即将打开冰箱门的前一刻,又缩回了手。一步步后退,退到了客厅灯光照不到的黑暗里。
方清昼睫毛颤动着,屈服于来自本能的强烈恐惧,两腿根生在原地,怀疑自己要融化在这瘆人的死寂里。
直到未阖紧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一个戴着黑色机车头盔的女人走了进来。
方清昼陡然回神,惊骇中朝着台面的刀架扑去,抄起一把菜刀,转过身来。
对方坚硬的鞋底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踩踏声,身形削瘦而挺拔,侧身绕过餐桌时,灯光在她的肩背打出流畅又漂亮的线条,带着可以让方清昼呼之欲出的熟悉感。
是医院里的那个医生。
她顺手将钥匙扔在了桌上,踱步到冰箱旁,单手拉开一条冰柜门的缝隙,朝里看了一眼,身形定住两秒,再镇定地合上。
从方清昼的角度,没能看见冰箱里的东西,视线中晃动着的全是对方优雅细长到如同艺术品的手。
连同修剪得干净平整的指甲、弯曲的指节、冷白的皮肤、青色的静脉。
正是这双手,在多年前的春末,像是迎接着她,朝跳下窗台的她伸了出来。
等她交握上去的一刻,它的主人对她说:
——“欢迎来到,人类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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