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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大官人名扬贾家 (第1/3页)
深秋夜,藕香榭畔,竹影参差,桂香浮动。
池中月影破碎又重圆,映着榭内灯火通明,笑语隐隐。
众女正说笑间,忽见宝玉忙忙地走来,额上微汗,脸上堆笑,因走得急,气息尚有些不匀。
一双眼睛早如流星般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黛玉身上,便再挪不动。
林黛玉本倚栏望月,听见脚步,微蹙烟眉,星眼含嗔,也不看他,只向着水面幽幽地道:
“我道是谁。这地方清净,原是我们姊妹们一处乐一乐,你一个爷们儿,不在外头应酬,巴巴地跑进这脂粉队里来做什么?没的沾染了我们的清净,也搅了这月色。”
贾宝玉听了,也不恼,反笑嘻嘻地挨近前来。
黛玉拿着汗巾儿遮住口鼻:“停!莫要靠近我,我闻不得他味,平白害我咳嗽。”
宝玉只得挺住脚步,远远作揖道:“好妹妹,别恼。我方才在外头,见这边笑语喧阗,又说是赏月联诗,这等雅事,岂能少了我?”
“便求了老太太放我进来。好妹妹,容我旁听片刻,沾沾你们的才气,可使得?我必不聒噪。”
宝钗端起手边的温茶,用盖子轻轻撇了撇浮沫,那动作优雅得如同画儿一般。
她眼波流转,先落在心神不宁、眼神还在可卿素白身影上打转的宝玉身上,又瞥了一眼兀自冷着脸、如罩寒霜的林黛玉,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圆润温和,像玉珠儿滚落在银盘里:
“宝兄弟,方才我过来时,倒是在前头厅上瞧见一幕正经场面。”她顿了顿笑道:
“姨老爷正和林姑老爷一处坐着呢。两位老爷捧着茶,面色端凝,说的可都是关乎盐务、河工、朝廷用度的国之大事!那才是正经爷们儿该听、该议、该用心揣摩的‘正经文章’呢!”
她说着,脸上笑意更深,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宝玉那副一听“父亲”就发怵的憷头样子:
“谁不知道,咱们姨老爷是最烦那些‘花间柳下’、‘吟风弄月’的勾当,尤其烦人无事便吟诗作对,只道是虚耗光阴、移了性情。”
“宝兄弟,你何不赶紧去他们身边端茶倒水,立立规矩?哪怕只在屏风后头竖着耳朵听个响儿,学些经世济用、安身立命的‘硬道理’回来,岂不强似在这脂粉堆里厮混,惹人闲话,又白费了老爷们一片望子成龙的苦心?”
贾宝玉一听“父亲”、“正经文章”、“国之大事”这些词儿,简直像被马蜂蛰了屁股,浑身不自在起来。方才看可卿的那点痴迷瞬间被巨大的厌烦取代。
他眉头拧成了疙瘩,一张俊脸垮了下来,仿佛真的闻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气味,竟下意识地用手在鼻子前用力扇了扇,嘴里嘟囔着,声音不大却足够让近处的人听清:
“哎哟!好姐姐,快别提那些了!什么‘国之大事’,听着便像陈年的裹脚布又臭又长,闻着便似那衙门里积年的旧档霉气直冲脑门儿,叫人脑仁儿都一抽一抽地疼!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腐气!”
“我宁可在这儿听姐妹们说笑,闻着这清清甜甜的女儿香,便是挨林妹妹的骂,也比去听那些劳什子强百倍!”
林黛玉本就被宝钗话里提及自己父亲勾起心事,又见宝玉这般惫赖模样,还说什么“女儿香”,愁和怨,忧和烦一齐涌上心头。
她猛地扭过脸,嘴角噙着一丝极冷的直直刺向宝玉:
“呵!好得很!想必你是不敢讨厌你父亲说话的,那便是说得我父亲了,既然我父亲说的那些正经话,你听着便头疼,闻着便作呕,如同见了洪水猛兽一般……那你平白无故的,总往我这个‘女儿’身边凑什么?”
她刻意重重咬着“女儿”二字:“我这里,难道就没有沾染半分我父亲的‘酸腐气’?”
“你既嫌我父亲说的那些话又臭又长,酸腐入骨,听着头疼,闻着作呕……如此厌极了他说的话!”
她刻意顿了顿,纤纤玉指看似无意地拂过自己衣襟,那动作带着一种冰冷的、自我割裂的意味:
“我林黛玉,是他嫡亲的血脉,是他一字一句教出来的女儿!我的腔调、我的口齿、乃至我呼出的气息,哪一样不是承袭自他?你既厌他说话如避蛇蝎,厌那‘酸腐气’……那便该连我说话也一并厌了才是!你我之间,连这‘气味’都不相投!”
话音未落,她已霍然起身!
“我劝你,趁早离我再远些!”她声音陡然拔高,伸出一根春葱也似的手指,遥遥点着宝玉,如同划下一道界限:
“省得我这从骨子里带来的‘酸腐气’,再污了你宝二爷金贵的鼻子!没得熏坏了你,倒成了我的罪过!”
她说完,根本不给宝玉任何反应的机会,决绝地一转身,裙裾带起一阵裹挟着淡淡药香和生布气息的冷风。她径直走到离宝玉最远的一个角落,那里光线稍暗,只余清冷月辉。
贾宝玉被黛玉这连珠炮似的诘问,尤其是那带着强烈讽刺和划清界限噎得满面通红,张口结舌。
他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板直冲到天灵盖,想辩解,喉咙里却像塞了团热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眼神慌乱地在黛玉那冷若冰霜却更显清丽绝伦的脸上,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方才看可卿的那点旖旎心思早被这兜头冷水浇得透心凉,僵在原地,不知所措,急得眼泪都要出来。
史湘云正蹲在水边玩水,闻声站起,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赶紧打个圆场:
“好了好了!这大好的月色,皎皎如银盘,咱们巴巴儿地聚在这里,若只干坐着斗气,或是发呆,岂不辜负了这天地精华?”
“赏月而无诗,如同好花缺了酒,失却真趣!咱们忘了来此的本意么?联句才是正经!旁的都暂且搁下,莫提了!”
她说着,眼风扫过僵立的宝玉和冷若冰霜的黛玉,又看向众人。
她生性豁达,不拘小节,此刻兴致更高,环视众人道:“依我说,这联诗或献诗,须得有个裁夺优劣的。咱们这里才女如云,但总要一个极公道、极有见识、能服众的人才好掌这诗坛!”
众姊妹皆点头称是。
话音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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