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风暴前夕(上) (第2/3页)
整一个时辰,如同一场缓慢而残酷的凌迟。护卫们像犁地一样,将饭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奴隶都粗暴地翻检了一遍。最终,除了几个被怀疑藏匿了不明物品的倒霉奴隶被拖走,护卫们并未发现更多异常。小队长阴沉着脸,带着一身戾气,终于挥手收队。
沉重的脚步声远去,饭堂那扇破烂的门被最后离开的护卫随手带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紧绷到极限的空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骤然松懈下来。随之而来的不是轻松,而是无数压抑到极致的、沉重的喘息和低低的、绝望的啜泣。空气中弥漫着汗臭、血腥、恐惧和食物腐烂混合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熊淍依旧一动不动地蜷缩在矮桌下,直到确认最后一个护卫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远处通道的尽头,他才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浊气。冷汗早已浸透了他单薄破烂的衣衫,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岚,一点点从桌下挪出来。岚依旧昏迷着,小小的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脸颊苍白得近乎透明。熊淍将她轻轻放在冰冷的地面上,用自己同样冰冷的手,极其轻柔地、一遍遍地擦拭着她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仿佛在擦拭世间最珍贵的琉璃。指尖传来的微弱脉动,是此刻支撑他不至于彻底崩溃的唯一支点。
“岚…”他无声地呼唤着,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撑住…一定要撑住…”师父的消息断了,前路一片黑暗,但怀里的这点微温,是他绝不能放弃的理由。为了岚,他必须活下去!必须走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王府这座庞大而冰冷的机器,在经历了一次短暂的“故障”警报后,似乎又恢复了它惯常的、冷酷而高效地运转。
巡逻的护卫依旧穿梭在曲折的回廊和阴暗的院落之间,皮靴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规律得令人心头发毛。只是那紧绷的弓弦似乎松弛了些许,不再如临大敌。守卫们靠在墙角或门洞旁时,偶尔会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低声抱怨几句轮值的辛苦,或者某个管事新纳的小妾如何如何。他们脸上那种高度戒备、随时准备拔刀杀人的戾气,似乎被一种疲惫的、例行公事的麻木所取代。
但笼罩在奴隶们头顶的阴云,并未因此消散半分。劳役依旧繁重到足以压垮最健壮的筋骨。监工们手中的鞭子挥舞得更加漫不经心,却也更加刁钻狠毒。一声声鞭响抽打在皮肉上的闷响,奴隶们压抑的痛哼,粗粝麻袋拖过地面的沙沙声,沉重石料落地时的闷响…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九道山庄深处永不停歇的、令人绝望的背景音。
这表面的“平静”,却比之前的剑拔弩张更令人窒息。它像一层厚厚的、不断下沉的淤泥,无声无息地包裹住每一个奴隶,缓慢地吞噬着他们眼中最后一丝微光。空气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腐朽和绝望的味道。每个人都在沉默中埋头干活,眼神空洞,动作机械,仿佛一具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偶尔有目光短暂地交汇,里面除了死寂的麻木,就是深不见底的恐惧。
风暴来临前的死寂,往往是最压抑的。
熊淍将自己更深地沉入这片死寂的淤泥之中。他像一个最不起眼的影子,沉默地完成着被分配的最脏最累的活计——清洗堆积如山的、沾满食物残渣和油腻的碗盘。冰冷刺骨的井水混合着皂荚粗糙的泡沫,将他双手浸泡得红肿发白,布满细小的裂口,每一次浸入水中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痛,却能让人保持清醒。
他的眼睛,他那双曾经燃烧着仇恨与少年意气、此刻却沉淀下无边暗夜的眼睛,从未真正休息过。清洗碗盘的位置,靠近一条连接内院与外杂役区的通道。护卫换岗时,监工交接时,运送垃圾或食材的奴隶车吱呀呀经过时…每一次人流和光影的细微变动,都被他看似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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