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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无光楼碎兰泣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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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无光楼碎兰泣霜 (第2/3页)



    她猛地低头,只见那棵巨大的槐树之下,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

    正是那个,本该已经走远的,撑着油纸伞的,齐司裳!

    他竟早已发现自己,并且,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绕了回来!

    苏未然来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已压倒了一切。她身形一晃,如同一只受惊的夜枭,从数丈高的树杈之上,悄无声息地,向着后方的暗巷,飘落而去!

    她将《青鸾诀》的身法,发挥到了极致,落地无声,快如闪电!

    然而,她的脚,刚刚触及地面。

    一道身影,便如同跗骨之蛆,如影随形般,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所有的去路。

    依旧是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平静得,不似活人的,齐司裳。

    “姑娘,走得,何必如此匆忙?”他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平淡,温和,仿佛是在与一位偶遇的故人,打着招呼。

    苏未然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她知道,自己,已经逃不掉了。

    她缓缓地,直起身子,那双冰冷的眸子,第一次,与齐司裳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巷子,很窄,很暗。雨水,顺着两旁的屋檐,滴滴答答地,落下。

    齐司裳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布衣,却难掩其绝世风华的少女。他看着她那双,与她年龄极不相称的、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

    那双眼睛,他很熟悉。

    那里面,没有寻常少女该有的娇羞与灵动。只有,被训练出来的,绝对的冷静,和隐藏在冷静之下,那片无边无际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仇恨的深渊。

    他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看到了,那个跪在孤坟前,用鲜血,写下“渊”字的,自己。

    而苏未然,也同样,在看着他。

    她看着他那张清俊、儒雅,却又平静得,令人心悸的脸。她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看不到半分杀气,看不到半分狂怒。她看到的,只有一种,比死亡更冰冷,比深渊更寂静的,巨大的,空洞。

    那是一种,在失去了一切之后,才会拥有的,空洞。

    “锵!”

    一声清越的剑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苏未然,拔出了她的“青鸾”剑。

    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锦衣卫的字典里,没有“投降”二字。

    她将真气,催谷至极限。剑身之上,青光流转,一股阴寒凌厉的剑意,锁定了齐司裳的咽喉。

    然而,齐司裳,却没有动。

    他甚至,连手中的油纸伞,都未曾放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那张因催动内力,而显得愈发苍白的、倔强的脸。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的剑,很好。”他开口了,声音,依旧平淡,“可惜,你的心里,装了太多的东西。恨,怨,迷茫,痛苦……这些东西,让你的剑,不够纯粹。”

    他说罢,终于,动了。

    他没有拔剑,甚至,没有放下伞。

    他只是,伸出了那只没有撑伞的,右手。

    他的动作,很慢,慢得,苏未然能清晰地,看到他每一根手指的运动轨迹。

    他并指如剑,食指与中指,就那样,简简单单地,向着她那快如闪电、势在必得的剑尖,迎了上去。

    苏未然的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她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如此托大。

    然而,下一刻,她便明白了。

    当她那锋利无匹的剑尖,即将触及对方指尖的刹那,一股无形的、却又浩瀚磅礴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力场,瞬间,将她的剑,笼罩了起来!

    那不是硬碰硬的格挡。

    那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掌控!

    她只觉得,自己手中的“青鸾”剑,仿佛突然,刺入了一团粘稠如水银的、深不见底的泥沼之中!剑身上的所有力道,所有变化,所有凌厉的剑气,都在瞬间,被那股奇异的力场,化解,吸收,消弭于无形!

    她的剑,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齐司裳的两根手指,终于,轻描淡写地,夹住了她的剑尖。

    而后,他手腕,微微一振。

    一股醇厚、绵长,却又霸道绝伦的混元真气,顺着剑身,反噬而上!

    苏未然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从剑柄处传来,她闷哼一声,虎口剧震,那柄她视若生命的“青鸾”剑,再也把持不住,脱手飞出,“呛啷”一声,掉落在远处的泥水之中。

    而她整个人,也蹬蹬蹬地,向后连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她只觉得,自己整条右臂,都已酸麻刺痛,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一般,暂时,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一招。

    仅仅一招。

    她,便已,一败涂地。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依旧撑着油纸伞,平静得,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的男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便是,真正的,武道之巅么?

    这,便是,所谓的,天下第一么?

    齐司裳没有再看她一眼。

    他缓缓地,收回手,转身,撑着他的油纸伞,走入了那无边的、凄冷的雨幕之中。

    他没有杀她。

    甚至,没有伤她。

    他只是,用一种最直接,也最残忍的方式,向她展示了,他们之间,那道如同天堑鸿沟般,无法逾越的,距离。

    苏未然,独自一人,站在那冰冷的雨巷之中。

    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打湿了她的长发。冰冷的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分不清,究竟是雨,还是,泪。

    她看着齐司裳的背影,消失在雨幕的尽头。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失去了知觉的,右手。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无力感与屈辱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然而,就在这无力与屈辱的废墟之上,一朵小小的、却又无比坚韧的火苗,却奇异地,燃烧了起来。

    雨巷中的那场相遇,如同一颗投入死水深潭的巨石,在苏未然那冰封的心湖中,激起了滔天的、久久无法平息的波澜。她独自一人,回到北镇抚司深处那间属于她的、清冷得如同墓室的居所,关上门,将整个喧嚣而又充满危险的世界,都隔绝在外。她没有点灯,只是任由窗外那惨白的、微弱的天光,将她纤细而孤寂的影子,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之上。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那只曾握着“青鸾”剑、曾精准地收割过无数生命、从未有过半分颤抖的手,此刻,却依旧残留着一种奇异的、深入骨髓的麻痹感。那不是寻常的伤,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内力上的绝对压制。齐司裳最后那一振之力,看似轻描淡写,其中蕴含的混元真气,却如同一条无形的、温顺却又霸道绝伦的怒龙,冲入了她的经脉之中。那股真气并未肆意破坏,却在她经脉各处要冲留下了印记,让她清楚地感知到,只要对方愿意,只需心念一动,便能将她整条手臂的经脉,彻底震断。

    这是一种警告,一种展示,更是一种,近乎于神祇对凡人般的,怜悯。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方才那短暂得,如同电光石火般的一幕。齐司裳那平静得,不似活人的眼神;他身上那股与天地合一、渊渟岳峙般的浩瀚气息;以及他最后,那毫不费力、却又蕴含着无上武学至理的,一夹、一振。所有的一切,都彻底颠覆了她十八年来,对“武学”二字的全部认知。

    她一直以为,自己手中的“青鸾”剑,已是这世间最顶尖的杀伐之术。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师兄罗晋,已是悍勇的极致。她更以为,自己的义父韩渊,那深不可测的《缚龙功》,便是权谋与武力的完美结合。可直到今天,她才真正明白,在齐司裳那种已然触摸到“道”之境界的武功面前,她们,不过都还只是在“术”的层面,苦苦挣扎的,凡人。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无力感,混合着屈辱,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自己想要亲手复仇的念头,是何等的,天真,何等的,可笑。凭她自己,即便是再练一百年,恐怕,也永远无法企及那个男人的境界,更遑论,去挑战那个比他更懂得隐藏、更为阴狠的,韩渊。

    不!

    一个念头,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了她心中那片名为“绝望”的迷雾。

    她不能就此放弃!

    齐司裳的出现,固然让她看到了自身的渺小,却也让她,看到了另一条,通往复仇之路的,可能性。既然武力无法战胜,那便用智谋,用她最擅长的,也是韩渊亲手教给她的,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手段,去击垮他!她要找到那份能将韩渊彻底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的铁证,那本传说中,记录着他所有罪恶与交易的,秘密账簿!

    她要用韩渊教给她的一切,去亲手,摧毁他!

    这股重新燃起的、更为纯粹、也更为冰冷的恨意,如同一剂最猛烈的毒药,瞬间压倒了她心中所有的迷茫与软弱。她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重新凝聚起了光。那不再是属于“冰刃”的、空洞的寒光,而是一种,属于复仇者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决绝之光。

    自那日起,苏未然便开始了她生命中最危险的一场,狩猎。

    她依旧是那个对韩渊言听计从的“苏镇抚使”,每日里,她会准时出现在北镇抚司的各个堂口,处理着那些繁杂的、关于追捕“魅影”的文书。她会冷静地分析着齐司裳可能出现的每一个地点,为罗晋那些愚蠢的、大张旗鼓的搜捕行动,提供着“专业”的建议。她的脸上,看不出半分异样,仿佛那夜雨巷中的遭遇,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梦。

    然而,在高墙与阴影的背后,她却如同一只最耐心的、最狡猾的狐狸,开始编织属于自己的罗网。她利用自己镇抚使的职权,开始有计划地,查阅那些积压在档案库底层,早已被尘封的、看似与齐司裳案毫无关联的卷宗。她查阅洪武末年,那些被韩渊亲手办下的“贪墨案”、“渎职案”;她查阅所有与朝中大员、富商巨贾有关的、看似早已了结的陈年旧案;她甚至查阅锦衣卫内部,那些关于武器、马匹、乃至日常用度采买的流水账目。

    她知道,韩渊是个滴水不漏的人。他绝不会将真正的罪证,留在任何显眼的地方。但她也知道,任何庞大的罪恶,都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那些看似毫不相干的数字,那些看似合情合理的损耗,在她的眼中,经过无数次的对比、推演与重组,渐渐地,勾勒出了一张巨大的、隐藏在帝国肌体之下的,贪婪的、流着黑血的脉络图。

    她发现,每一次韩渊扳倒一位朝中重臣,锦衣卫的某项“特殊开支”便会暴增;她发现,许多被抄没的、本该上缴国库的家产,总会有一部分,在账目上,神秘地“蒸发”;她更发现,一些与韩渊私交甚笃的京城富商,他们的生意,总是在某些特定的风波之后,得到匪夷所思的扩张。

    线索,越来越多。一个指向韩渊秘密金库与罪恶核心的轮廓,正在苏未然的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然而,她这只自以为隐蔽的狐狸,却忘了,她所要狩猎的,是一头活了数十年、早已将整个丛林都视为自己领地的,老狼。

    韩渊,早已在怀疑她了。

    从她追踪齐司裳失败归来的那一刻起,怀疑的种子,便已在他心中种下。他太了解自己这个“作品”了。苏未然的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一次如此彻底的、碾压式的失败,对她而言,绝不可能像她表面上表现出的那般,波澜不惊。她那过于完美的平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平静。

    于是,他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

    他没有派人去监视她,那太低级,也太容易被她察觉。他只是,在他那张无所不在的、由人心与利益编织成的蛛网上,轻轻地,拨动了几根丝线。

    档案库的一名老书吏,向他“不经意”地禀报,说苏镇抚使最近似乎对户部的陈年账目,很感兴趣,一连数日,都在查阅那些早已发霉的、无人问津的流水单。

    诏狱的一名狱卒,在向他汇报工作时,顺口提了一句,说那日苏镇抚使前来提审一名与“富源”商号有关的囚犯时,问的问题,似乎与案情本身无关,反而更像是,在打探那商号东家的身家背景。

    甚至,连他安插在苏未然身边,负责伺候她饮食起居的一名小侍女,都向他密报,说苏镇抚使近来睡得很少,常常在深夜,独自一人,对着一盏孤灯,在纸上,写写画画些什么,天一亮,便立刻将那些纸张,烧得干干净净。

    一点点,一滴滴。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零散的信息,在韩淵的脑海中,迅速地,汇聚成了一个让他怒火中烧,却又感到一阵病态快意的,结论。

    他的“冰刃”,他最完美的作品,背叛了他。

    一股被自己的造物所背叛的、狂暴的怒火,瞬间席卷了他的心。但他很快,便将这股怒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冰冷的、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的,算计。

    他没有立刻发作。他要的,不是简单的惩罚。他要的,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公开的审判。他要让苏未然,在他亲手为她布置的舞台上,将她的背叛,淋漓尽致地,表演出来。然后,再由他,亲手,将她,连同她那可笑的、不切实际的复仇幻想,一同,碾得粉碎。

    他要让她明白,她的一切,包括她的仇恨,她的智慧,她的挣扎,都不过是,他掌心之中,一场早已注定了结局的,游戏。

    于是,一个最恶毒,也最完美的陷阱,开始,悄然布置。

    他首先,命人将一名早已被他彻底控制的、犯了死罪的朝廷命官,投入诏狱。而后,他授意“鬼手”屠夫,对那名死囚,进行了一场“公开”的、惨无人道的酷刑。在那名死囚的神智,即将崩溃的边缘,韩渊亲自出马,进行“审讯”。

    在那间熟悉的、充满了血腥与绝望的“静水堂”里,韩渊以“饶你家人不死”为诱饵,让那名死囚,在“无意”之间,“招供”出了一则惊天的秘密——他知道韩渊的死穴,他知道那本记录了韩渊所有罪证的秘密账簿,就藏在,锦衣卫总部,那座最神秘、最森严的“无光楼”三层,一处只有指挥使本人才能打开的,秘密暗格之中。

    而这场“审讯”,韩渊故意,让一名他知道与苏未然私交甚笃、却又胆小怕事的小旗官,躲在暗处,“偷听”到了全过程。

    果不其然,那名小旗官在恐惧与良知的双重煎熬之下,当晚,便偷偷地,将这个“秘密”,告诉了苏未然。

    当苏未然听到这个消息时,她的心,狂跳不止。

    无光楼!

    那个锦衣卫的禁地之中的禁地!

    她的理智,她十八年来所受的所有训练,都在疯狂地向她尖叫:这是陷阱!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拙劣的陷阱!

    可是,她的情感,她那被压抑了十八年、早已化为燎原之势的仇恨,却在引诱她,蛊惑她:万一……万一是真的呢?这是唯一的机会,这是能将他一击致命的、唯一的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最终,仇恨,战胜了理智。

    她决定,赌一次。用自己的所有,去赌那万中无一的,可能性。

    ……

    三日后,深夜,子时。

    当诏狱第三层,因押送一批重犯而防卫出现短暂空隙的时刻,一道黑色的、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座终年不见天日的,无光楼。

    苏未然的身影,如同一只在蛛网之上起舞的、黑色的蝴蝶。她凭借着自己对这里机关布置的深刻了解,以及那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有惊无险地,避开了一道又一道致命的陷阱。

    当她终于,站在三楼那排积满了灰尘的、散发着陈旧纸张气息的巨大书架前,并按照那名死囚“招供”的方法,在书架的某一处,以一种特定的韵律,敲击了三下之后,一幕让她呼吸都为之停滞的景象,发生了。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那面看似严丝合缝的书架墙壁,竟缓缓地,向内凹陷,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洞洞的入口。入口之内,是一间不大的、完全由精铁打造的密室。密室的正中央,一张黑色的玄铁供桌之上,静静地,摆放着一个同样由玄铁打造的、上了三道奇特铜锁的,盒子。

    苏未然的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闪身进入密室,迅速地,用早已准备好的、特制的工具,开始破解那三道复杂的铜锁。

    她的动作,快而精准。

    第一道锁,开了。

    第二道锁,开了。

    就在她即将打开第三道锁的刹那,她的身后,那扇她刚刚进来的、由书架伪装的暗门,突然,“轰隆”一声,无声无息地,合上了!

    与此同时,密室之内,那原本漆黑的四壁之上,竟骤然亮起了数十盏早已预备好的、手臂粗的牛油巨烛,将这间小小的密室,照得亮如白昼!

    苏未然的身体,瞬间僵住。

    她缓缓地,转过身。

    只见,在密室的另一端,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前,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张太师椅。

    椅上,一个穿着黑色蟒袍的、面带微笑的男人,正安然地,端坐着。他的手中,正端着一杯热气腾騰的香茗,袅袅的茶香,在这间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密室之中,显得格外的,诡异。

    正是,韩渊。

    “我的好女儿,”他开口了,声音,依旧是那般,温和,磁性,仿佛是在夸奖一个做了好事归来的孩子,“你,终于,来了。为父,已经等你,很久了。”

    苏未然看着他,看着他脸上那副猫戏老鼠般的、充满了得意与嘲讽的笑容,她那颗狂跳不止的心,反而,在这一刻,彻底地,平静了下来。

    所有的侥幸,所有的幻想,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泡影。

    剩下的,只有,最纯粹的,不死不休。

    “你,早就知道了。”她的声音,清冷如故,听不出半分的惊慌。

    “呵呵,”韩渊轻笑起来,他放下茶杯,缓缓起身,踱步到她面前,用他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凝视着她,“未然,你是我此生,最完美的作品。我了解你,甚至,胜过了解我自己。你眉梢的每一次轻颤,你呼吸的每一次变化,你那双冰冷的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不属于你的火焰……这一切,又怎能,瞒得过我呢?”

    他伸出手,似乎想去抚摸她的脸颊,却被苏未然,一个侧身,冷冷地,避开。

    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终于,渐渐收敛,化为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阴鸷。

    “看来,我的作品,终究是,出了瑕疵。”他缓缓收回手,声音,变得冰冷而刺骨,“也罢。有瑕疵的作品,便该,回炉,重造。”

    话音未落,他动了!

    他的身影,如同一头潜伏已久的猎豹,毫无征兆地,向着苏未然,猛扑过去!他的右手,五指成爪,带着一股撕裂空气的、阴寒的劲风,直取苏未然的咽喉!

    他一出手,便是锦衣卫秘传功法中,最狠毒的杀招——《缚龙功》之“饿虎擒羊”!

    苏未然的眼中,亦是寒光爆射!

    她早已知道,今日,便是决裂之日!她没有半分退缩,腰间的“青鸾”剑,早已在鞘中,嗡鸣不止!

    “锵!”

    一声清越的、充满了无尽悲愤与决绝的剑鸣,响彻整个密室!

    一道青色的、快得如同闪电的剑光,在空中,划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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