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血甲映寒星 (第2/3页)
弩机。度支司拨来的那点可怜的军资,连修补城墙的缺口都不够!裁军…大王裁军的苦果,此刻便要由这八千将士,用血肉之躯来吞咽了。
“报——!”瞭望哨兵的声音带着哭腔,“将军!北…北朝军营辕门大开!骑兵!全是骑兵!正向我关扑来!看帅旗…是慕容垂!”
关墙之上,瞬间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和牙齿打颤的声音。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就在这时,一个清越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在关墙石阶上响起:“壶关守军何在?”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素色布衣、背着沉重藤箱的年轻女子快步登上关墙。她布衣荆钗,不施粉黛,面容清秀却带着长途跋涉的风霜,一双眸子清澈而明亮,此刻正灼灼地看向高肃。正是西昌镇北将军邓羌的独女,邓瑶卿。她自幼随父习武,更拜名医为师,学得一身岐黄之术,此次不顾父亲反对,执意北上壶关,为军中效力。
“瑶卿?胡闹!此地凶险,速速回去!”高肃又惊又怒,他与邓羌是过命之交,视邓瑶卿如侄女。
邓瑶卿却一步不退,迎着高肃的目光:“高叔父,瑶卿非为观战而来!我是医者,壶关将士若有伤损,此地便是瑶卿的战场!”她目光扫过关墙上那些年轻而恐惧的脸庞,声音提高,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将士们!北虏虽悍,然我壶关雄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瑶卿在此立誓,只要一息尚存,必与诸君同守此关!我身后藤箱,便是诸君性命之托!”她的话语,如同一股暖流,悄然注入这冰寒的绝望之中。士兵们望着这位将军之女坚毅的身影,眼中的恐惧似乎被冲淡了一丝,握紧了手中简陋的武器。
高肃看着邓瑶卿清澈而决绝的眼神,喉头滚动,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他猛地转身,拔出佩刀,刀锋指向关外那越来越近、卷起漫天烟尘的黑色铁流,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盖过了呼啸的风:
“西昌的儿郎们!贼虏欺我太甚!今日,便让他们看看,我壶关八千壮士,骨可断,血可流,关——不可破!弓弩手——上弦!滚木礌石——准备!人在关在!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死战不退!”起初是稀稀落落的回应,旋即汇聚成一股悲壮决绝的声浪,冲上云霄!邓瑶卿迅速打开藤箱,麻利地布置起临时的救护区域,动作沉稳,眼神专注。高肃则像一尊铁铸的雕像,伫立在关墙最前沿,死死盯着那如潮水般涌来的死亡风暴。他那身斑驳的旧甲,在残阳下,竟映出一片如血的暗红。
***
天启城,皇城深处。
萧胤放下手中那份来自并州上党的紧急军报(慕容垂声称壶关守军袭杀斥候,他已“相机行事”兵发壶关),眉头紧锁。他踱步到殿外高台,俯瞰着这座在暮色中渐次亮起灯火的新都。万家灯火,平静祥和,仿佛关外的烽火远在天边。
“陛下,”司徒崔宏不知何时已侍立一旁,声音低沉,“慕容将军…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
“壶关…高肃…”萧胤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白玉栏杆。他并不全信慕容垂的报告,那匹夫的性子他太了解了。但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他更在意的是此举带来的后果——是能一举敲开西昌北大门,震慑南朝?还是…会陷入泥潭,打乱他精心筹划的整体布局?他胸中那吞并天下的雄心从未熄灭,但帝王的理智又让他对慕容垂的冒进生出强烈的不满与隐忧。这种矛盾,在他冷峻的面容下激烈碰撞。
“传旨,”萧胤的声音在暮色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命上党邻近诸郡,即刻筹措粮草,火速运往慕容垂军前!告诉他,朕给他十日!十日之内,朕要看到壶关城头,插上我大桓的玄色龙旗!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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