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章：胡来 (第2/3页)
咳”了一声，打破沉寂：“深海的文献？还是古龙鲸的观想图？”他声音刻意放得低沉轻柔。
苏映雪翻过一页书简，动作优雅从容。她没有抬眸，只是那如冰雕雪琢的侧脸在柔光映照下，似乎柔和了几分清冷棱角。一个简练的字眼从她形状优美的唇瓣中吐出：
“等。”
这一个字，清冷依旧，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陆昭明心湖漾开圈圈涟漪。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不再多言，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炉火幽幽的红光在她素白脸庞上跳跃，看着她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捻动泛着古老光晕的书页。矮几上青玉壶嘴开始无声地逸出更加馥郁的异香。这种奇异的兰茗有个很应景的名字，他记得菠塞拉似乎提过一嘴——“夜昙烬雪”，据说只在深海万年极渊的湮灭界隙旁才会偶有生长，汲取混乱与生机之力，于夜半绽放，花开如雪，遇光则烬，香气能宁神定魄，亦能点燃深藏心底的野火。
时间在无声中流淌，却并不显得漫长。炉火的暖意，异卉的幽香，还有身边人安静清冷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慢慢浸润着陆昭明因战斗和紧绷心神而略显疲惫的四肢百骸，如同最贴心的疗愈。
终于，一缕更加清晰、更加醇和的气息从青玉壶中弥散开来。
苏映雪缓缓放下手中的骨质书简，动作轻缓而优雅，仿佛放下的是整个深海万载的星辰变迁。她终于抬眼，冰魄之瞳转向陆昭明。那眼神，褪去了白日里的锋锐与理智的寒芒，在昏柔的灯光下，如同盛放了亿万星河碎冰，流淌着深不见底的静谧和一丝……只为他而显现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专注。
她伸出素手，指尖微凉，精准而稳当地握住了温热的青玉执壶纤细的壶柄。滚烫的壶身与她冰凉指尖相触，蒸腾起一丝细微的白气。她没有倒在自己面前的玉杯中，而是微微倾侧壶身——
一线色泽奇异的灵液如同流动的星芒汇入陆昭明早已放置在矮几上的空玉杯中。那液体并非寻常茶色，而是呈现出深海幽渊般的墨蓝色，其内却又闪烁着无数细碎温润的金砂光点，如同倒映着神秘星海的夜空。
“夜昙烬雪，”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室中响起，如同碎冰滑过玉石，清冽却带着奇异的沙哑，“趁热，饮了。”
陆昭明没有立刻伸手去端，目光却胶着在她握壶的手上——那莹润指尖被壶身蕴热蒸出的、几乎看不见的微醺粉泽。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端起那杯蕴含夜与烬、霜与火的神异灵液，一饮而尽。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冲刷全身！
仿佛是万古不化的玄冰坠入沸腾的熔浆！又如同被轻柔的海浪托起卷入浩瀚无垠的星空！那冰凉透入骨髓深处，紧接着是足以焚灭一切疲惫、点燃生命本源、直达神魂深处的融融暖意！他周身的气息瞬间通达顺畅，连识海中那点因维持炎狱火魄而产生的丝丝缕缕刺痛也尽数抚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充满活力与某种……渴望的躁动！
灵液的效果……似乎好得有些过头了？或者说，这夜昙烬雪的药力，远不止于此？
他抬起头，眼底深处如同被点燃的青雷，炽热而危险地看向苏映雪。
苏映雪早已放下玉壶。那张清绝无双的脸上依旧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那双冰魄眼瞳中的星河碎冰，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燃烧、融化、翻滚，如同即将冲破冰封的滔天熔流！她甚至轻轻抿了一下唇瓣——那是陆昭明极少在她脸上看到的、一种带着极其微小弧度、却又勾魂摄魄的小动作。
她微凉的手指，终于缓缓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冰雪女王般掌控一切的气息，覆上了陆昭明放在膝上的手背。指尖冰凉细腻的触感，却如同炽热的烙印，瞬间击穿了陆昭明早已被夜昙烬雪引燃的意志！
室内柔和的光线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微微闪烁了一下。
“白日的药力行开了？”她开口，声音依旧是冷的，可那微哑的尾音，轻轻搔刮着陆昭明的耳膜，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冰魄寒息，却又点着神魂深处的离恨雷火。
“现在，”她的目光锁住他，那双燃烧着的冰魄之眼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吸入、吞噬、冻结、再燃尽！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深渊回响般的蛊惑与命令：
“该试试……今晚的‘马’……到底硬不硬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来自识海深处，但陆昭明和苏映雪同时清晰感应到的颤鸣！
矮几上那只温茶的青玉壶！壶身上一直流畅运转、象征着冰雪阵法正常运转的微蓝荧光纹路……竟极其诡异地突然闪烁——黯灭了千分之一刹那！
紧接着，壶身光滑如玉的表面上，极其突兀地浮现出几道极其细微、如同被无形指尖划过、带着极致冰寒气息的——爪痕纹路？！
苏映雪那裹挟着冰魄寒意与沸腾焰气的低语，如同点燃引信的最后火星，瞬间引爆了陆昭明识海中早已被“夜昙烬雪”撩拨至极限的滔天雷火！
那壶身上骤然闪现又湮灭的诡异爪痕纹路与阵法黯光，仅仅占据了思维万分之一刹的微隙！甚至来不及化为明确的警觉！陆昭明的身体本能已作出反应！他反手扣住苏映雪覆上来的微凉柔荑，那力道不是推拒，而是霸道地、不容置疑地将她往自己身后一带！
同一瞬间！
嗤啦——！！！
刺耳到足以撕裂灵魂的布帛粉碎声与金属切割的锐鸣在静谧的舱室内炸开！陆昭明身后的空间，那片本应坚固到足以抵抗深海重压的玄色合金壁面，如同被无形的、极寒剧毒的巨爪生生刨开！三道深达尺许、散发着浓郁腐朽与极致冰寒气息的巨大裂痕凭空出现！裂隙边缘，合金如同被瞬间冻结的熔岩，呈现出诡异扭曲的焦黑冰晶化！幽蓝色的、仿佛来自九幽最底层的寒毒冻气从中狂涌而出，直扑陆昭明毫无防备的后心！
这已非寻常偷袭，而是蕴含了绝对上位法则力量的——空间凿穿！
陆昭明甚至来不及完全转身！千钧一发之际，他体内青鸾雷罡咆哮而出！但仓促之间，更被苏映雪那句足以焚灭理智的言语牵扯了心神，护体雷罡只来得及勉强凝聚于后心要害！
轰！咔啦啦——！
蕴含着“寂灭九幽寒魄”的爪力狠狠撞在了仓促凝聚的青雷护障上！狂暴的寂灭寒气与精纯的离恨雷罡瞬间爆开惨烈的能量湮灭！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刺耳的冰晶碎裂声炸开！青紫色的雷光被冻气侵蚀得明灭不定！
陆昭明浑身剧震！如遭陨星撞击！一股锥心刺骨、足以冻结神魂本源的寒毒伴随着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透体而入！他口中猛地喷出一道滚烫的血箭！那血在接触到室内的瞬间，竟诡异地凝结成无数暗红色的尖锐冰晶，“叮叮当当”洒落一地！
他挺拔的身形向前一个趔趄！扣着苏映雪手腕的手指瞬间冰寒发僵！
“哼！”苏映雪的反应更是快到极致！在陆昭明将她带向身后的同时，她那冰魄之瞳已瞬间冻结至绝对零度！所有的旖旎、情动，瞬间被最冷酷的战斗意志覆盖！她没有被这骤然的袭击打乱半分节奏！
陆昭明吐血踉跄的瞬间，她空着的左手闪电般掐诀！指尖残影翻飞，如同绽放的冰莲！
“冰魄——锢界！”
轰隆！一道厚达三尺、遍布着玄奥冰晶符文的蔚蓝冰墙凭空凝聚在两人身前！冰墙出现的刹那，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至能将火焰瞬间冻结的程度！空气中弥漫的“夜昙烬雪”幽香都被冻结成细碎的冰尘！
几乎就在冰墙成型的瞬间，第二波更加凶戾、如同来自黄泉吹息的腐朽寒流再次从那三道裂隙中喷涌而出！
砰——嗤嗤嗤！！！
恐怖的九幽寒流狠狠撞在湛蓝冰墙之上！冰墙剧烈震颤！无数细密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那腐朽、冰寂的力量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着苏映雪构筑的冰魄界壁！冰墙表面迅速结出一层死灰色的、带有剧毒诅咒意味的诡异冰膜！
这不是单纯的暴力破坏，而是法则层面的腐朽与侵蚀！
陆昭明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脏腑被寒气侵蚀的剧痛！青鸾雷罡运转到极限，勉强压制住体内肆虐的寂灭寒气！他眼中燃起前所未有的、焚天煮海般的暴怒！不是为自己受伤，而是这卑劣的偷袭几乎波及了身后的苏映雪！他猛地挣脱苏映雪下意识想要扶住他的手（她的指尖此刻也冰冷如万年玄冰！），厉喝道：“找死！”
“青鸾——雷狱开锋！”
嗡！一直安静立在角落的青鸾长剑自动弹射而出！剑未至，一股粉碎真空、撕裂法则的锋锐剑压已弥漫整个空间！长剑入手，陆昭明周身炸开万道炽盛青雷！他根本不去看那三道空间裂隙，剑锋之上凝聚了无匹锋锐的离恨破灭真意，化作一道撕裂视线的青色雷光剑流！目标直指舱室厚重的合金门！
他要做的，不是在这狭隘的房间内硬撼未知的恐怖存在，而是要立刻将苏映雪送出这致命的陷阱！
同时，他左手并指疾点眉心！一道无形的神念裹挟着他饱含暴怒的意志瞬间穿透堡垒重重屏障，直达霜骸堡垒舰桥核心：
“菠塞拉！霜骸堡垒！敌袭！定位：陆昭明舱室！方位：正后空间壁垒！法则侵蚀！九幽寒毒！全力镇压！隔绝污染！！！”
吼声未落，那青色雷光剑流已然狠狠撞在舱室那厚重的合金巨门上！足以抵挡巨兽冲击的合金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以剑锋落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整个门面！高温的雷火与毁灭性的剑气正狂暴地侵蚀着门体的法则结构！
“走！”陆昭明厉喝，用尽全力将苏映雪推向那即将被破开的门户！他必须让她远离这能扭曲空间、散发出九幽最底层恶意的污染源！同时，他手腕一翻，掌心中那点被青雷守护的“雷火精魄”瞬间出现，被他毫不犹豫地朝着远处角落里——正被这恐怖变故惊骇得浑身僵硬、刚刚才凭借本能握紧“紫煌”雷枪的凯尔——凌空弹射而去！
一点微小的暗金火光缠绕着青雷，如同风中烛火般射向凯尔！
“护住它！快走！去找菠塞拉！”陆昭明的声音带着决绝的嘶哑！他知道凯尔此时的力量如同风雨飘摇，但在整个霜骸堡垒之内，除了自己和苏映雪，凯尔是唯一有可能承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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