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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断腕缚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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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断腕缚君行 (第3/3页)

来了久违的、带着泥土和植物气息的夜风!

    然而,追兵已至!沉重的脚步声在后方通道轰然逼近,磐石的怒吼清晰可闻:“出口!堵住她!”

    苏映雪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她眼中只剩下那轮清冷的月,和洞口外那片象征着自由的黑暗。她将最后仅存的冰魄灵力全部灌注于左手!

    “开!”一声清叱,冰魄剑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嗡鸣,化作一道决绝的冰蓝色流光,狠狠刺向那早已松动锈蚀的管道接口!

    轰隆!!!

    不堪重负的金属接口被狂暴剑气彻底撕裂!一大段沉重的废弃管道连同锈蚀的格栅,在刺耳的金属扭曲断裂声中,朝着下方轰然坠落!巨大的坠落轰鸣和激起的气浪尘土暂时阻挡了追兵的视线和脚步!

    苏映雪背着陆昭明,在漫天坠落的锈蚀碎片中,如同折翼的冰凰,朝着洞口外那片未知的黑暗,竭力跃出!

    失重感瞬间袭来。冰冷的夜风猛烈地灌入她的口鼻。下方是模糊的、飞快放大的田野轮廓。她紧紧咬着牙,将陆昭明死死护在身前,用自己单薄的后背迎着呼啸的狂风和下方未知的撞击。

    砰!

    沉闷的撞击伴随着泥土的气息。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剧痛并未传来,身体砸在了一片相对松软、长满荒草藤蔓的斜坡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喉头腥甜,几乎晕厥过去。但她硬是凭借着非人的意志力,死死护住背后的陆昭明,两人不受控制地顺着长满杂草的斜坡翻滚下去,压倒了一片枯黄的芦苇。

    翻滚终于停止了。

    苏映雪狼狈地趴在冰冷的泥土上,浑身剧痛,如同散了架一般。但她的手,依旧死死抓着缠绕在胸前、将陆昭明与她牢牢绑缚在一起的冰冷灵丝。她费力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泥土的腥气和肺部撕裂般的痛楚。

    抬起头。

    眼前,是一片笼罩在清冷月色下的荒凉景象。前方不远处,静静矗立着一座低矮破败、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农舍。茅草屋顶坍塌了大半,土坯墙壁布满裂痕,歪斜的木门虚掩着,黑洞洞的窗口如同失明的眼睛。农舍周围是收割后荒芜的田野,枯败的麦茬在风中摇晃。整个世界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枯蒿的呜咽。

    没有追兵的喧嚣,没有冰蓝水母的幽光,也没有钢铁管道的冰冷反光。

    只有荒芜,寂静,和这座如同被世界遗弃的破败农舍。

    暂时……安全了?

    苏映雪挣扎着,用冰魄剑撑着冰冷的地面,尝试了几次,才勉强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身体,背着依旧毫无声息的陆昭明,一步一步,极其缓慢而沉重地,朝着那座唯一能提供遮蔽的残破农舍挪去。

    推开虚掩的、吱呀作响的破败木门,一股浓重的尘埃、霉味和稻草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月光从屋顶的破洞和窗户的缝隙流淌进来,勉强照亮了屋内。空荡荡的堂屋,角落堆着些腐朽的农具,一张缺腿的桌子倾倒在地上,灶台冰冷,积满厚厚的灰尘。

    苏映雪再也支撑不住,背着陆昭明,靠着冰冷的土坯墙壁,缓缓滑坐到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冰魄剑脱手滑落,发出轻响,剑身上的蓝光微弱得几乎熄灭。她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汗水、血污、泥土和冰晶混杂在她苍白的脸庞上,形容枯槁。

    她艰难地扭过头,看向靠在自己肩头、依旧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陆昭明。月光落在他同样沾满污迹的脸上,照出他紧蹙的眉头和毫无血色的嘴唇。捆绑两人的冰冷灵丝,因为灵力的过度消耗,正在缓慢地变得透明、消散。

    苏映雪伸出唯一能动的左手,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凝固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冰冷,抚上他那冰冷的脸颊。指尖传来的寒意,比她自己的体温更低。

    “暂时……安全了……”她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嘶哑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这死寂的虚空倾诉。背靠着冰冷坚硬、布满灰尘的土墙,怀中是仅存的、沉重冰冷的寄托,头顶是破漏的屋顶和倾泻而入的清冷月光。耗尽一切的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终于淹没了她紧绷的神经。她缓缓地、沉重地闭上了冰蓝色的眼睛,头无力地靠在同样冰冷的墙壁上。只有两人几乎同步的、微弱到难以察觉的呼吸,在这座被遗忘的农舍里,证明着生命尚未彻底远去。

    死寂的农舍内,尘埃在月光的光柱中无声浮动。

    噗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一滴粘稠的、几乎与泥土同色的深蓝色液体,从苏映雪被撕裂的肩头布料中渗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那液滴并未晕开,反而像是有生命般,微微收缩了一下,表面悄然泛起一丝极其微弱、如同海星般转瞬即逝的幽蓝光晕。

    而在农舍破败的灶台角落里,厚厚的灰尘之下,似乎掩埋着什么金属的碎片,边角处,依稀残留着一点……深蓝色的袍袖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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