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奋进争先贾迎春 (第3/3页)
玉,谁知黛玉嬉笑着探手往宝姐姐腰间一抓,宝姐姐哼唧一声儿顿时身形不稳,赶忙扶了桌案道:“你,你不许呵我痒!”
黛玉咯咯咯笑着得意道:“既知你弱点,我往后还能怕了你不成。”
宝姐姐顿时又气又笑,一时间竟拿黛玉没了法子。
谁知黛玉此时却蹙眉思量道:“他那日给众人都取了字,即便当日落下了,这几日又岂会落下?宝姐姐快说,他给你取了何字?”
宝姐姐嘴上不认,面上却绷不住噙了笑意——那日陈斯远便给自个儿取了个洛字,于是前两日她才会选了牡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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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跨院。
迎春既被邢夫人收养,每日早晚自是要来请安问候。这日又来问安,邢夫人少不得唠叨一番,劝迎春早拿定心思,若错过了陈斯远,只怕来日未必能选定良人。
二姑娘心下早就拿定了心思,只奈何这两日陈斯远忙碌,昨儿个更是去了新宅,这才不得成行。
迎春心下有主意,许是素日里扮木讷久了,便是点头应承,落在邢夫人眼里也成了含混。
于是邢夫人便蹙眉教训道:“你自个儿不上心,小心来日被旁人抢了先!”
迎春还没说话儿,司棋便道:“旁人?是王家那位姑娘?还没死心呢?”
“她?她算是哪根葱?”邢夫人心下认定小贼千好万好,自是瞧不上平头正脸的王云屏。因是嗤笑一声不屑道:“远哥儿当面骂她都听不出来,过后听说好一番气恼,吵着要给远哥儿好瞧。结果如何?前一回宝玉、凤丫头犯了癔症,那王大人来得家中,可是半点没提此事。”
王子腾靠着贾家的关系得了京营节度使的差事,从此甘为圣人马前卒,用贾家亲兵的血染红了官袍。这等投机取巧之辈最会观望风色。
王子腾情知自个儿老婆、女儿是个什么德行,想那陈斯远才多大年纪,过了秋闱不说,又与燕平王交好,听闻近来铺展开的内府票号与膠乳营生都是出自其手笔。
有道是欺老不欺少,焉知来日此子不会登阁拜相?因是王子腾在家中只训斥了王云屏一通小儿辈胡闹,转头儿见了贾政、贾赦竟只字不提。
还是贾赦拿捏不定其心思,临别时方才试探着说了几句,那王子腾只笑着摆手说是无稽之谈,便将此事揭过。
此举自是惹得贾赦啧啧称奇,转头便当做笑话说与邢夫人,还腆着脸权当是荣国府的威名镇住了王子腾,王子腾这才不敢寻远哥儿计较……
邢夫人再是心思少、没城府,又岂会信了这等没起子的鬼话?转头儿寻了陈斯远问过,这才得知内情。
听闻邢夫人对王家鄙夷不已,司棋便道:“既不是那位王姑娘,哪里还有别的姑娘?”
邢夫人面上一哂,朝四下递了个眼色,一应丫鬟、婆子紧忙退下,独留了迎春在身边儿。那邢夫人便压低声音道:“咱们家的姑娘自都是知书达礼的,可这外人家的姑娘就不好说了。”
外人家的?
湘云养在碧纱橱,明眼人都知老太太有心撮合其与宝玉;邢岫烟缘定陈斯远,不过来日只是个贵妾的名分。除此之外,哪里还有别家姑娘?
是了,还有个薛家的宝姐姐!
这等事儿司棋早知,不但如此,连薛姨妈威逼远大爷与其苟且之事她都知晓。只是她不好直说,便暗地里与迎春旁敲侧击了一番。
此时闻听邢夫人这般说,司棋顿时瞠目道:“姑娘,我说什么来着?那位宝姑娘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二房太太拖着那金玉良缘,老太太又不松口,宝姑娘都及笄了,心下岂能不急?
远大爷生得俊雅,且前途无量,说不好听的,过二十年说不得比咱们府中门第还要高呢。那位宝姑娘又不是眼瞎的,放着这般出彩的远大爷又岂能视而不见?”
这天下间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陈斯远与宝钗私会时再隐蔽,落在那有心的婆子眼里,又岂会猜不出?
也是因着薛家四下邀买人心,这府中才不曾传出来风言风语。可邢夫人屡次撮合陈斯远与迎春,每回都被陈斯远遮掩过去,其中一回还提及了宝钗。
加上那一星半点的风声,邢夫人自然心下急切,这才当面点拨迎春。
眼见迎春眉眼低垂,邢夫人不禁叹息道:“我的儿,旁的话我也不多说,大老爷松了口,我还在一旁撮合着,若是再不成……来日你可不要怨我。”
迎春抬眼道:“母亲,我知道了。”
一旁的司棋赶忙转圜道:“太太不知,前一阵我们姑娘去瞧了远大爷一遭,得知邢姑娘一直替远大爷誊写书稿,姑娘赞了一回,还说过后去寻远大爷借来书稿翻阅呢。”
“哦?果真?”邢夫人顿时欢喜起来,道:“这才对。别管那没起子的说什么男女大防,你跟远哥儿本就是表姊弟,素日里多往来一些又能如何?来日若是亲上加亲,自然是大喜事。”
恰此时梢间里传来四哥儿哭闹声儿,邢夫人唬得紧忙起身:“又怎么了?”
帘栊一挑,苗儿哭笑不得道:“四哥儿啃自个儿脚丫子,许是啃得狠了,这会子正哭着呢。”
邢夫人面上又是一哂,咕哝道:“怎么跟他爹一个德行!”扭头与迎春道:“既说定了,那你得空便去远哥儿处坐坐。我先管着四哥儿,这会子就不多留你了。”
迎春赶忙起身应下,心下却暗忖,大老爷与四哥儿一样?这是什么毛病?
待领着司棋出了三层仪门,那司棋张口欲言,却见二姑娘蹙眉思量,便暂且止住话头。
一径进得园子里,正瞧见绣橘提了食盒回转,司棋便招呼两声,待其到了身前又道:“远大爷可回来了?”
“回了。”绣橘道:“五儿来提食盒,瞧俺乐滋滋的模样,远大爷一准儿是回来了。”
“姑娘?”司棋在一旁撺掇着迎春。
迎春低声道:“先用过饭食再说。”
二姑娘心下灵秀,只一路沉思便将自个儿与宝姐姐比对了个周详。论门第,迎春自是高宝钗一头;论姿容,二姑娘不及宝姐姐;论心思能为……迎春自认不输宝钗。
且宝钗有个哥哥拖累,她有个不着调的爹爹拖累,大家大哥别说二哥,不过相差仿佛。
那远兄弟心思远大,前二年一朝发迹,便不停地往房里收嫽俏的女子。待到了今年,果然便收敛了。许是其心下也知这般恣意无度也无甚意趣,反倒是那两情相悦更让人得意。
府中传言远兄弟与宝钗,或许是有的。只是那金玉良缘如今还没个说法,只怕薛姨妈也不会让宝钗与远兄弟明目张胆的往来。
如此,可不就是她迎春的机遇?且不说迎春心下本就生出几分倾慕之意,单只是为了摆脱东跨院掣肘,迎春便愿意拼力一搏。
她素日里藏拙只为来日出阁后能自在些,如今这般情形,自是再也顾不得藏拙了。
于是回返缀锦楼,略略用过饭食,二姑娘不待司棋催促,便领了两个丫鬟下楼来往那清堂茅舍而去。
谁知才出了紫菱洲,迎面便撞见相携而来的探春与惜春。
三姊妹聚在一处,惜春便笑道:“我与三姐姐正要去寻二姐姐呢,二姐姐这是要往何处去?”
迎春笑着坦然道:“前一回便与远兄弟说定了,那书稿瞧着极为有趣,方才听闻远兄弟回来了,我便赶着过去借阅书稿。”
惜春颔首道:“如此,那我与——”
话还不曾说完,便被三姑娘探春隐蔽地扯了扯。惜春虽不解,却赶忙止住话头。三姑娘探春已从二姑娘迎春面上瞧出了些许不同来。
仔细端详,只见迎春面上虽噙着笑,眸中却满是一往无前的决绝。探春比惜春年长一些,对那人事儿一知半解,却也瞧出了端倪。略略思量,便祝福道:“既如此,二姐姐快去吧,我这会子食困,便与四妹妹先回了。”
“好。”迎春颔首应下,与两个妹妹别过,深吸一口气便往清堂茅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