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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出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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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六章 出气儿 (第2/3页)

道:“你们且瞧着吧,他一来定要懊恼。”

    果然,须臾便见宝玉蹙眉而来,进得内中眼见小戏子们纷纷退下,又有众丫鬟拾掇碗碟,顿时顿足道:“哎,迟来一步,都怪万先生压堂!”

    湘云顿时合掌仰头而笑:“哈哈,瞧,果然被我说中了!”

    大笑间身子后仰,忽而双手双脚挣扎起来,奈何却搬不回后倾之势,便‘诶唷’一声儿仰倒在地。偏生她自个儿又捧腹乐个没完。

    此举自是逗得众人纷纷掩口而笑,眼见几个丫鬟将湘云扶起,黛玉便笑道:“云丫头每回说顽笑话,旁人还不曾怎样,偏她自个儿笑得打跌。”

    李纨眼见湘云无事,连忙邀宝玉落座。湘云又一口一个‘爱哥哥’,说着早间耍顽手球的趣事。

    宝玉原本还笑着听着,只是越听越不是滋味儿。

    他原想着待进得园子里,每日只和姊妹、丫头们一处,或读书,或写字,或弹琴下棋,作画吟诗,以至描鸾刺凤,斗草簪花,低吟悄唱,拆字猜枚,想来定然十分快意。

    谁知园子他是进了,每日却要随着个老学究研读功课,十分不自在。那先生食古不化,每每宝玉有惊人之语,过后先生必寻了贾政说道。贾政得知此事还有好儿?轻则训斥,重则打手板,只两回宝玉就不敢了,每日家装模作样熬时辰,唯有过了申时方才能自在几分。

    想着这园中的热闹与自个儿无关,顿时不自在起来,只觉这也不好、那也不妙,面上竟生出几分意兴阑珊来。

    宝二爷素来是想什么做什么的性儿,心下觉着不对味儿,干脆便蹙眉起身道:“眼看晚饭口儿,我去瞧瞧老太太去。”

    撇下一句话,起身领了麝月等便走,直把众人瞧了个面面相觑。

    湘云纳罕道:“爱哥哥怎么才来就走了?”

    探春笑着道:“许是急着去瞧老太太。”

    惜春却道:“我却以为宝二哥是因着这会子散了场有些不大高兴。”

    惜春话音落下,顿时惹得又是一番嬉笑。这内中的姑娘家正是天真烂熳、情窦初开之时,坐卧不避,嘻笑无心,因是并不在在意宝玉心下落寞。

    唯独林妹妹、宝姐姐别有思量,一个因着逐渐疏远,只心知,却不好言说;一个碍于薛姨妈与宝玉表面来往,实则哪里理会宝玉心下想些什么?

    临近辰时众人方才散去,香菱、五儿簇着陈斯远说说笑笑而去暂且不提。却说宝姐姐与黛玉一道儿出得晓翠堂,黛玉便邀宝姐姐往潇湘馆小坐。

    两女一径进得内中,许是耍顽时散乱了发髻,宝钗头上的簪子忽而掉落,一头乌髻散开,惹得黛玉笑道:“亏得这会子才散,不然可不就被他瞧了去?”

    雪雁招呼道:“宝姑娘快坐,我给姑娘编头发。”

    宝姐姐心下一动,忽而探手一拢,试探着将那皮筋绕了几圈儿,竟将发髻挽了个别致样式来。随即笑吟吟道:“不急,咱们说会子话儿再说。”

    黛玉瞧着其头上那五彩皮筋,顿时心下若有所思。

    ……………………………………………………

    一夜无话,众人自然好眠,偏生宝玉一夜辗转反侧。

    待临近辰时才被袭人催着梳洗了往绮霰斋而去。宝玉才走,袭人拾掇房间,旋即便在桌案上寻见一张纸笺。

    她拾起来观量一眼,见其上好似写了诗词,便随手迭放齐整,转头儿又去忙旁的。

    正待此时,便听得外间说话声儿渐近,旋即便有宝钗与莺儿一道儿来了。

    袭人紧忙笑着相应,宝姐姐噙笑明知故问道:“宝兄弟又去读书了?”

    袭人道:“可不敢懈怠了。如今莫说是老爷,便是先生也能打手板。”

    宝钗便耐着性子扯了袭人过问宝玉起居情形,袭人一一回了,这才道:“旁的都还好,只是不知为何,昨儿一回,宝玉就改了模样,茶饭不思的,只关在书房里写字儿。”说罢起身便将纸笺寻了来:“喏,这不就是。”

    宝姐姐接过来观量一眼,便见其上是一首诗:春夜即事霞绡云幄任铺陈,隔巷蟆更听未真。枕上轻寒窗外雨,眼前春色梦中人。盈盈烛泪因谁泣?点点花愁为我嗔。自是小鬟娇懒惯,拥衾不耐笑言频。

    以宝姐姐的才情,哪里瞧不出这诗写的是黛玉?她心下顿时嗤之以鼻,心道林妹妹早有所属,你如今写了这诗稿又给谁瞧?

    略略思量,宝姐姐忽而笑着赞道:“这诗极好,正好我要往姨妈处去,容我誊写一遭也给姨妈瞧瞧。”

    袭人不知缘由,赶忙研墨伺候。宝姐姐誊抄一遍,心下暗自计较,姨夫贾政最厌嫌宝玉摆弄这等浓词艳赋,姨妈又是没读过书的,定瞧不出内情来。到时姨妈说不得便要与姨夫炫耀,那姨夫瞧了,定会严加管束宝玉。

    拿定心思,略略坐了片刻,宝姐姐便拿了纸笺去寻王夫人。

    谁知宝姐姐出得绮霰斋,才过得粉油大影壁,迎面便撞见邢夫人、凤姐儿领着一群丫鬟婆子气势汹汹往大观园而来。

    宝姐姐上前见礼,邢夫人冷淡以对,便是凤姐儿也因着心事重重,略略招呼一声儿便急切进了大观园。

    宝姐姐停步目送一行人远去,心下纳罕不已,暗忖这莫非又出了什么变故?

    存着心思,又不好跟过去观量,便打发莺儿去扫听,自个儿挪动莲步往王夫人院儿而去。

    她却不知,今儿个一早邢夫人便将凤姐儿提了来。当着凤姐儿的面儿,好一番阴阳怪气,道:“——如今你管着家,不求你照顾迎春、岫烟,便是一碗水端平也不能?”

    凤姐儿心下莫名,问道:“太太,到底出了何事?”

    “何事?你表妹被两个粗使婆子欺负了去,才搬进园子几日,就被杨、柳两个婆子讹去了一两多银子!”

    这荣国府的下人素来生着富贵眼,如陈斯远那般的,一众仆役虽心下鄙夷其家世,却因其出手阔绰,见了面儿没有不奉承的。就好比余四、余六这兄弟俩,哪一回不都好生答对了?算算这几年下来,单是陈斯远便赏了兄弟俩二、三十两银子!

    财帛动人心,余下仆役、仆妇自然有样学样。

    如邢岫烟这等家世不好又精穷,仆妇伺候起来自然便会心生怠慢。有些事儿便是如此,不上称三两三,上了称重万钧!

    邢岫烟再如何也是姑娘,竟被两个粗使婆子勒索了去,凤姐儿闻言顿时大怒:“还有这等事儿?太太容我去查,若杨柳两个果然勒索了,今儿个我便打了板子撵出府去!”

    邢夫人与凤姐儿两个年岁差不太多,偏生一个是婆婆,一个是儿媳。此前又因凤姐儿没少帮着老太太让邢夫人下不来台,是以二人积怨颇深。

    此时情势改易,老太太势微,王夫人不声不响当了大半个家,便是邢夫人也因着生了儿子,又有个好外甥做依靠,说话也硬气了几分。

    反观凤姐儿,先前一心跟着老太太,与姑母王夫人本就有了隔阂。眼见情势改了,方才重新转头投靠王夫人。正月里巧姐儿出了痘,凤姐儿本想顺势歇息几日,也好让王夫人知道没了她凤姐儿府中便会乱作一团。

    谁知王夫人竟搬出了三姑娘探春来协理!探春虽生疏,可性子爽利,又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有王夫人撑腰,这上下人等竟各司其职,并无太大错漏!

    凤姐儿听闻此事顿时坐不住了,其后方才有趁着药性犯冲,重新挪房出来管家一事。

    凤姐儿心知肚明,若果然被大太太拿了痛脚,说不得王夫人顺势便会推出更听话的探春来管家。方今之时凤姐儿一直小心翼翼,又岂肯让人得了话柄?

    一旁的平儿也道:“太太也知,我们奶奶忙里忙外的,可不好管到姑娘们屋里。也是我们是在不知,如若不然,不用我们奶奶,我自个儿便将那两个没起子的打发了!奴几辈儿的,还敢欺负到主子头上,真真儿是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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