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苏菲苦修士 (第3/3页)
应有的自治权。”
赛义德哈哈大笑,满面悲凉。
“你们可曾想过,这些东西都是因为什么?”
“他们会给你们自由,给你们带来和平的生活,保障你们最基本的生存权。”
“但是,这并不是由于他们良心发现,也不是因为他们变成了好人,只是因为我们曾经来过,曾经反抗过!”
“如果大家都不反抗了,迟早有一天,希腊人会变本加厉。”
“你们可以继续这样下去,继续当你们的顺民,但是,当他们再度伸出屠刀时,你们将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沦为待宰的羔羊!”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继续反抗?继续让更多的孩子去送死?直到最后,一个村庄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弱妇孺?”
长老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胡须都在颤抖。
“皇帝的军队那么强大,这些年来,奥斯曼人,马穆鲁克人,哈夫斯人……那么多比我们强大百倍的势力都输了,我们怎么打得赢!”
“或许真如那些苏菲派穆里德所说,我们犯下了罪过,需要赎罪。”
长老重重叹气。
赛义德痛苦地闭上眼睛,连连摇头。
二十年来,穆斯林世界连续遭到一波接一波的重大打击,在面对基督徒的大围剿时屡次战败,处处落于下风。
在这种情况下,地中海沿岸的穆斯林世界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悲观主义情绪,大大小小的苏菲教团涌现出来,号召穆斯林通过苦修靠近安拉,为自己赎罪。
其中,最先向帝国效忠的凯鲁万派已经彻底放弃了世俗地位,转化为一个神秘主义色彩极为浓厚的苏菲教团,号召信徒们成为苦修士,不问世俗,不准结婚,潜修禁欲。
苏菲教团分为很多种,有些信奉逊尼派,有些信奉什叶派,在具体修炼方法上也各有不同。
而现在,经过改组的凯鲁万教团完全遵循了最早期的苏菲派纲领,还夹杂了大量的悲观厌世情怀。
“怎么,你们也想服从凯鲁万那些人的号召,每家每户都将一个男丁送去当苦修士?为自己赎罪?”
赛义德问道。
“是的,皇帝在凯鲁万城为苦修士们修建了道场,我们这些穆斯林社群缴纳的税赋中,有一部分将会被提供给凯鲁万教团的苦修士。”
长老说道。
“皇帝已经乘船到阿尔及尔了,这些条令都是最近发下来的。”
“是吗,速度还真快。”
赛义德随口说道。
“还有什么条令是我不知道的?”
“还有一条,皇帝禁止未经登记的伊斯兰学者在民间活动,传播反叛思想。”
长老一字一顿地说。
“如果有人包庇这些学者,一旦发现,一律贬为奴隶。”
赛义德两眼一缩,正欲张口,一把木矛已经顶上了他的后背。
在他身后,强壮的护卫被三个男人使劲拽住,并取走了他的弯刀。
“毛拉,皇帝不会杀你,你将被西境军团的骑兵队送到凯鲁万圣城的苦修会,在那里追寻安拉的指引。”
长老说道。
赛义德看看众人,又看看长老,眼里尽是颓然。
“实在没想到,那么深的仇恨,你们说忘就忘。”
赛义德喃喃低语。
“毛拉,我们只想活着。”
长老别过头。
“我记得您从前说过,在穆斯林遇到生命威胁时,可以做任何事来保护自己,连肮脏的猪肉都可以吃。”
“现在,我们一样遇上了生命威胁,只能向皇帝妥协。”
“皇帝有钱,有兵,有舰队,他们的武器装备已经碾压了扎亚尼德家族那些忙于内斗的软弱士兵,我们没办法抵抗。”
“我们是农民,靠土地生活,没办法躲进山里。”
赛义德苦笑着摇摇头,凝望着长老。
“长老,希腊皇帝只是个手段厉害的普通人罢了,他在世时或许无人能挡,横压一代,但他终会老去,他的后继者不可能有这样的才华。”
“如果他死了,他所建立的庞大帝国必将分崩离析,到那时,我希望你们不要再像今天一样软弱可欺。”
“毛拉,皇帝还年轻,我们都看不到那一天。”
长老叹了口气。
“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
“说吧。”
赛义德抬起头,冲长老笑笑。
长老深吸一口气,凝视着赛义德的眼睛。
“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复仇是种奢侈品,我们负担不起。”
……
地中海南岸,阿尔及尔城。
以撒站在窗边,透过窗户,静静看着远处的繁忙港口。
港口中,东罗马帝国西地中海舰队的所有主力战舰在此停泊,密密麻麻的军舰上,双头鹰的旗帜猎猎飘扬。
码头附近的军营里,在一周前乘船抵达阿尔及尔城的五千大军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一队队士兵高唱着战歌走向码头,旌旗猎猎,衣甲鲜明。
门开了,阿贝尔弯下腰,挤进书房。
“陛下,西境边疆区已经基本平定,扎亚尼德家族的小崽子们实在太差劲了,向外来强权弯腰低头简直成了习惯。”
阿贝尔呵呵一笑。
“当然,我们依然没有占据整个扎亚尼德核心区,特莱姆森,奥兰,穆阿斯凯尔等大城市依旧在柏柏尔人手里,并未向我们效忠。”
“那些大城市人口稠密,且背靠马林王朝,并不算好打,我准备耗费五年时间先将从阿尔及尔到贝贾亚城的直辖区稳固下来,然后再图谋西进。”
以撒轻轻点头,举起酒杯,为二人倒上醇香的葡萄酒。
“不必着急,我们在西边的进展已经很迅速了,一次吃得太饱,反而不利于消化。”
“至于西境边疆区,就依照我给你制定的方法分成两部分,内陆地区全部交给服从我们的埃米尔,我们只占领沿海大城市。”
“我还会在这几年陆续将沿海大城要塞化,堡垒化,以防柏柏尔人的反扑。”
阿贝尔接过葡萄酒,一饮而尽。
“陛下,您真的准备给那些萨拉森人如此大的自治权吗?”
“是的,沿海地区的萨拉森人主要从事农耕,比起游牧部落,这些人可是天生的顺民,我也不求同化他们,不给我们添麻烦就行。”
以撒沉吟道。
“这里人口太多了,我没办法将阿非利加地区的制度延伸到这里,只能慢慢来。”
“收走他们的铁器,收走他们的马匹,毁掉他们的自主生产能力,软化他们的抵抗心理,用经济手段完成掌控。”
“再往后,我还会在这里引进一些经济作物,彻底将其变为我们的经济殖民地。”
“最关键的是萨拉森学者,你绝不能让这些人在民间随意活动。”
以撒告诫道。
“是,我明白。”
阿贝尔重重点头。
“流民引进也要加快,如果我们可以在这里拥有十分之一的基督徒作为基本盘,我们的统治就基本稳定了,他们想反叛也没什么办法。”
以撒说着,将玻璃杯放回桌面。
“我即将远征直布罗陀,会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修筑起一道无与伦比的要塞,到时候,军队,舰队,工人和补给都会从阿尔及尔运输,你得做好保障。”
“放心吧,陛下,我的军需官阿兰最适合干这种事,我会要他配合您。”
阿贝尔呵呵笑着。
以撒拍了拍他的肩,推开门,接过侍卫递上来的紫色披风。
1468年末,东罗马帝国的六十余艘舰船和五千余名士兵在北非沿岸的阿尔及尔港完成集合,向西驶去,目标直布罗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