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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何谓万法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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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何谓万法全通? (第3/3页)

顾濯转过身。

    天空的花瓣还在飘落,再过几个呼吸,就要落在他的身上,燃起佛火。

    以他现在的境界,被这座大阵镇压是唯一的结果。

    这已经错过离开的时机。

    故而没有人明白顾濯这个转身的意义所在。

    直到裴今歌的出现。

    衣裳不复最初的华贵与光鲜,布满尘埃的痕迹,那是千里路的风尘,亦是她让这一切凝缩在两刻钟内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阳光映照出她颜容上的轻微苍白,她看都没看一眼顾濯,目光落在那些以佛光凝聚而成的花瓣上,神情冷漠至极。

    慈航寺山门大阵已经完全启动,想要破阵而入岂是容易事?

    唯一的办法就是寺中僧人解开阵法。

    裴今歌望向苦舟僧。

    一切已在不言中。

    苦舟僧明白她的意思,便没有拒绝这个提议的理由——让巡天司对付魔主,总比让寺中的僧人赴死来得要好。

    山门大阵再如何因此而破损,那都是可以接受的代价。

    苦舟僧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准备一意孤行。

    顾濯却不接受。

    缘灭镜的碎片出现在他的手中。

    诸多僧人惘然,诧异,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高僧大德们明白其中缘故,禅心生怒,但并不担心。

    缘灭镜的碎片不是缘灭镜。

    哪怕是缘灭镜又如何?

    不曾读过佛经,明悟禅宗妙法,这有何意义?

    这个想法依旧是正确的。

    “一群白痴。”

    裴今歌的声音自唇间渗出,冰冷至极。

    便在话音落下之时,一道白光从那块缘灭镜碎片中射向天空。

    满天飞花骤滞,无边佛火骤然熄灭,成风。

    风吹花落,人未憔悴。

    顾濯唇角微翘,朝着面无表情的裴今歌笑了笑,再转身。

    他走在风中,任由佛花落肩头,不掸去。

    慈航寺一片死寂。

    经声也寂灭。

    ……

    ……

    数年以前,茶庵寺中曾经发生过一件事情。

    其时的夏祭头名顾濯东南游,近乎游遍南国四百八十寺,此事曾在修行界掀起不小的风波,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大多数人将其遗忘,或者不如何在乎。

    在那段漫长的旅途中,顾濯曾经做到过一件让满堂俱惊的事情——茶庵寺住持宣佛后,毫无区别地展现出相同的禅法。

    后来当人们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只觉得那是以高妙境界复刻出来的假象,并非他真正用心参悟过佛法。

    唯裴今歌这般人才将此视作为真实,视作为万法全通之境。

    缘灭镜碎片落入顾濯之手已有一夜。

    对他而言,这如何还能不足够?

    无道休坐镇的慈航寺大阵,凭什么不能为他所用?

    ……

    ……

    裴今歌眼帘微垂。

    长刀无声出现在她手中。

    寺中的僧人再次前往阻止顾濯,然后毫无还手之力地被震飞。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和尚,就像是菜地里的大葱,被拔出来仍得到处都是。

    那些高僧再也无法旁观下去。

    戒律堂首席握着锡杖,来到顾濯身前。

    彷如漩涡般的混乱天地气息,不断拉扯着他禅躯中的真元流动,让袈裟也不得平静。

    老僧沉怒说道:“你会后悔的。”

    “也许。”

    顾濯说道:“但像我这样的人,一般是把事情做完再去后悔。”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把左手伸向风中,随意轻握。

    无数片花瓣应召而来,形似溪流,于瞬息之间汇聚至他手中,成剑。

    画面无比瑰丽。

    人们见之如痴如醉。

    “请。”

    顾濯轻声说道,无锋花剑轻轻上挑。

    这极有可能是长留在慈航寺历史上的一幕画面。

    ——花迎剑佩日初升。

    戒律堂首席再也无法冷静下去。

    他霍然往前,浑身真元毫无保留倾泻而出,持锡杖劈向顾濯。

    面对这近乎搏命的一击,顾濯的应对简单到极点。

    还之以剑。

    两者于正面相遇,不避更不让。

    看似脆弱,一触即溃的花剑竟是毫无变化,锡杖却已经在弯曲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负之声!

    伴随着锡杖的变形,老僧站着的那片地面的青砖开始龟裂破碎,些许热气从中飘起,转眼消散。

    高下已然分明。

    没有人想过魔主会败在老僧的手上,即便他是成就无垢境的戒律堂首席。

    负伤的僧人们再次发起冲锋,试图借此机会接近顾濯的身旁,还是进不了他的三尺之内。

    苦舟僧眼中布满血色,嘴唇以极高的频率颤动着,却没有任何声音从中传出。

    那是无声的诵读,是慈航寺的不传真经,是他在不惜一切代价与顾濯争夺慈航寺山门大阵的掌控权。

    想要在今日逼迫魔主离开,这是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苦舟僧对这个事实再是清楚不过。

    就在他的脸色急剧苍白,黝黑的面庞像是覆雪般的同时,其余高僧又怎会只是旁观?

    讲经堂长老抬起眼皮,昏沉布满尘埃的双眼骤然明亮,与顾濯的识海搭上一道无形的桥梁。

    积攒百年的神魂力量不顾损耗,依循着这道桥梁尽数涌去……然后,有剑光凭空升起,斩落。

    一口鲜血自讲经堂长老嘴里喷溅而出,打湿僧袍。

    没有人来得及搀扶他,藏经阁中那位长老已然往前,以金刚之躯硬抗天地气息撕扯,步入顾濯的三尺之内。

    便在藏经阁长老含怒出拳的同时,戒律堂首席手中的锡杖终于无法再坚持下去,赫然从中截断。

    顾濯松手。

    花剑轰然而散,涌向那个蕴含金刚怒意的拳头,以至柔克刚。

    这一切看似漫长,实则只在七个呼吸间。

    当顾濯再迈步往前时,那些花瓣已经割破藏经阁长老的金刚之躯,沾着鲜血,追上他,如风缭绕不散。

    而他由始至终不曾看上一眼。

    他也没有劝说慈航寺的僧人们放弃。

    他只是平静地走在自己的路上。

    任由千万人来阻止,任由诸般佛法加之于身,然后……未曾停步长过七息。

    璀璨佛光之下。

    禅宗祖庭中。

    顾濯已入无人之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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