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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好和井径绝尘埃 10、局中人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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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五 好和井径绝尘埃 10、局中人⑤ (第2/3页)

不能远送。  ”又吩咐夏小满道:“满娘,莫忘了谢仪。  ”

    夏小满一直在琢磨着他们交易的内容,听他唤自己,才醒过神来,忙道:“忘不了。  一早交代橹婶子了。  ”做戏做全套么,这个岂能忘。  她堆出个笑来,抬手相送启明子三人。

    启明子一边儿往外走着,一边儿打量夏小满几眼,略皱着眉,欲言又止的样子。

    夏小满挑眉目光相询,启明子到底也没说什么,出到外间便是规规矩矩地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女眷的模样,接谢仪时亦淡淡谢过。  头也没抬一下。

    *

    送走了启明子,庄子里大小管事又都跑来探望主子爷,夏小满以六爷要休息为由让人拦了,只让年橹两口子进来看了,道是六爷腿断了。

    年橹两口子脸色都不大好,后背冷风嗖嗖地。  然出来时,年橹家的还是勉强陪笑。  宽慰“一脸愁容”的夏小满道:“二奶奶莫急,瞧爷颜色是好的……吉人自有天相。  待会儿城里的大夫来瞧瞧,许是无大碍的。  ”

    夏小满那姜汁帕子不住的按眼角,终于辣出泪花了,作柔弱无力状点了点头。

    少一时,厨下送来碗莲叶冬瓜汤,说是年橹家地特地与夏小满做地。  这东西清热败火,这是怕自家上火吧。  夏小满瞧着汤不住摇头叹气,捧着小碗坐在年谅床前地小杌子上,哼哼道:“你瞧,你这一出,多少人跟着愁。  ”

    年谅倚着靠背,擎着书,瞥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继续看他的棋谱。

    “七日之内不能动。  过了七日,咱们回城里吧。  ”她道,“刚才叫人拢熏笼腾被褥去了,只这边儿天儿太潮了,被褥也潮,平时也就罢了。  现在骨头缝都是开地,入了寒气风湿了可不得了。  城里怎么也比这儿强。  ”

    她自幼在海边儿住着,其实对潮湿不敏感,后来在干燥的内陆住了阵子,加之在京里她和年谅的被褥都是熏笼腾得干燥宣软,是以这两天在海边儿住了,就明显觉得被褥潮。  她晓得海边空气就是潮湿的,晒了效果也不明显,好在是夏天了,被褥薄。  拿熏笼腾一腾也不很费劲。

    “暂不回去。  住阵子再说。  ”他撂下棋谱。  道:“你也别同人说七天后能动的话。  这俩月都不动了。  ”

    “不是吧……”她自然是爱海边儿地,不过要是住风湿了……

    她想了想。  道:“你要是常住,咱们就得琢磨琢磨了。  朝阳院子那边有块空地,要是没用我建点儿东西成不。  ”

    他点头应了,道:“随你。  想建什么?”

    她道:“建个琉璃屋子。  和暖棚一样,顶棚和一面墙都嵌大块琉璃的。  要透光的。  ”蔬菜大棚早已被发明了几百年,不是什么新鲜物什。

    他寻思了一下,道:“要种菜还是养花?那片儿地恐怕不够。  这海边儿土也不好,恐也长不好。  ”

    她摇头,道:“建个晒被的地方。  ”

    他再次沦落为外星人。  听不懂。  ⊙_⊙

    他想起那一日她架了满院子的被褥,蔚为壮观,瞧着比花灯还热闹,便笑了起来,道:“这边没周婆婆管着,你便是晒满庄子被也无妨。  何必特特建个棚子装那些。  ”

    她也想起那日情景来,也笑了一回,又道:“不一样,这边天儿比京中潮,晒了潮气也出不去。  ”她没法跟他说玻璃温室原理,措辞半天,只能简单道:“琉璃的棚子,挡风,就没那么潮了。  ”

    他也想不明白了,只好再次笑道:“我不过说说。  都随你。  找年橹吩咐便是。  那东西有二三日怕也搭起来了。  ”

    她点头应下,小口抿着温热的汤,想起橹婶子,叹了口气,道:“瞧橹叔橹婶子可吓得不轻。  ”盯着他的腿,又道,“……其实,话说,我看他就这么掰两下子……不会诳你吧。  要是你腿没事,不是白遭一回罪?”

    “不会白遭地。  我自有打算。  你勿念了。  ”他笑着扣下书,拍拍身边,又道:“汤我尝一口。  ”

    她翻了翻眼睛,起身坐过去,递上冬瓜汤,让他就着她的手喝着。

    瞧着他低垂的眉眼,她又琢磨起他们先前说的话。  去崖山庄找高棋。  崖山庄的管事执事太多,她对这人没什么印象。  崖山庄……崖山庄能有什么?六月,九月……她忽然想起甘卢氏与她说的,有些稻子品种生长期极短,早稻六月可熟,晚稻八月可熟……方才他们又说南边儿受旱,时价……

    “你……”她手一抖,险些将汤洒在他衣襟上。  忙挪开手,撂在小几上,慌乱地抓了帕子与他擦嘴。  想说话,却觉得舌头有点儿打结,只死死地盯住他,半晌才道,“你卖他什么了?”

    “嗯?”她思维跨度太大,他还没反应过来,但见她脸色也不大对了。  忙去擒她胳膊,道:“满娘你怎的了。  莫急……”

    她反手扣了他的胳膊,一字一顿认真道:“你卖粮?!”

    他一时愣怔,随即垂了眼睑。

    “你卖粮?!”她见他默认,压得住声音却压不住火气,咬牙道:“冯友士是什么人,你和他做生意!你怎么不琢磨他买粮做什么?他要只是占山为王还就罢了,要是造反怎么办?你比我懂律法。  那是死罪吧?!通匪诛九族不?造反呢?!粮草啊,那是粮草啊!那是战略物资啊!!你吃了他什么**药!给你治腿?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诳你?而且,腿重要还是脑袋重要?!”

    “满娘!”他立时揽她到怀里,死死箍住,好像箍住的是她嘴巴一样。  可到底不是箍着嘴巴,她挣扎着,还是把话都喷出来了。

    “满娘!”他按住她,急声道:“你莫急。  不是那般!——况且。  我都安置好了,不会有纰漏。  冯友士也不是什么反贼。  你且安心。  ”

    “他脸上又没写字,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他拿什么证明他不是?”她冷冷道。

    “满娘。  ”他又拿话压她。  “我有分寸!”

    有分寸。

    她忽然乏力,也不挣了,只道“好”,便再也不说话。  老老实实的趴在他肩膀上。  他已经有了些肉,可她还是觉得他骨头硌人。

    收拾收拾走吧,有钱没钱的,有命最重要了,总不待年家满门抄斩时做陪葬。  铺子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她只要命。

    她说好她沉寂他反而担心起来,越发箍紧她,摩挲着她的后背,道:“莫急。  满娘。  莫急。  原不肯告诉你,就是怕你知道了乱想。  日夜惶恐不得安生。  真个无事,我已处置妥当了。  就算有事,也不会查到我这边便是。  ”

    “所以你掰了腿?”她忽而低声问道。

    他原叫她请了城里大夫来确诊断腿之后,通知纪郑氏和年诺,让他们来看他。  她第一反应是干嘛这么急着告诉,不怕她们担心着急?随即又想到,也只能这样,这也是为她好,断腿不是感冒发烧,瞒上几天就过去了地,这事纪郑氏和年诺早晚要知道,早知道自然比晚知道强,拖得越久她罪过越大——知情不报。

    现在看来,他耍这出怕是想大张旗鼓造一个无力管事的假象吧,如果粮食买卖出了事,可以全盘推到下面人身上去,他只能叫“伤病之中难免失察”。

    是这样吗?

    她冷笑。  愚蠢。  通匪是什么罪?失察就能免罪?还不如制造被打劫地假象。  那就不是同党,而是受害者了。

    “不是。  ”他叹了口气,道:“你想左了。  不是为了这桩。  满娘,真个无事,你且安心。  ”

    不是为了这桩。  她嚼着这句话。  这么说就是有所图了。  那是为了哪桩?好吧,掰腿也可以说为了彻底地健康,那卖粮呢?他图的什么?为了治腿?为了钱?为了……造反?皇亲国戚想造反地原因通常是想自己当皇帝,年谅你为了什么?你做得了皇帝吗?扯淡。  忧国忧民?为了天下大同**?那更见鬼……

    她找不到他的目的。

    就这样,怎么安心?她阖了眼。

    怕。  怕有什么用。  该来的总会来地。

    跑。  跑得掉不。  就现在。  年寿堂的案子算了结了吧,她算是摆脱了……

    唔,她几乎忘了,她也有一宗“通匪”的案子。

    而且……

    如果不是她“通匪”,匪怎么会找上门来?他又怎么会“通匪”?

    匪会报恩,那是笑话。  匪来交易。  匪未必胁迫他,但是一定说了什么影响了他对卖粮这件事的判断。

    若说他“通匪”,那她才是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

    ……是她连累了他。  然后,她现在想的是。  踹了他,赶紧跑。

    真tmd不是东西。  她在唇上咬出一排牙印,隐隐见血。  最终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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