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244章 广客蛇影,殷师牛斗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进书架
    第244章 广客蛇影,殷师牛斗 (第2/3页)

  敕书是给礼部下达宗人府的公文,要录名玉碟。

    诏书则是用于诏告天下。

    才从保定知府调入御前的沈懋学,似乎尚且不太适应从一府堂官,到中书舍人的转变。

    他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回道:「陛下,今日之内即可拟好,只待陛下后日御奉天门,便可颁布。」

    沈懋学这名字,乍一听还以为跟文华殿上斗殴那位余懋学有什么关系。

    实则只是凑巧而已。

    沈懋学籍贯在南直隶宁国府,乃是万历五年的状元,今年四十有二。

    许是在地方上堪磨了三年,青词水准有些退步的缘故,一份三千字的皇子生告天下诏,沈懋学利用值班之余,写了三天都还没写完一一看这拍胸脯的模样,今晚熬夜是跑不掉了。

    好在皇帝的注意点并不是催逼进度。

    朱翊钧摇了摇头,更正道:「后日朕便出巡了,哪有功夫御奉天门。」

    「让两宫母后代劳罢。」

    明日是命名礼,他这个做爹的推脱不得,但后日下诏这种事,就没必要亲力亲为了。

    正是两宫监国的时候,代皇帝下敕诏乃是题中应有之意。

    然而,沈懋学听得两宫代劳一词,神情一滞,显得颇为无措。

    一旁的司礼监掌印张宏见状,适时出面。

    他凑近皇帝,无奈苦笑道:「万岁爷,慈圣皇太后那边,恐怕还需开解一二———」

    无奈是真无奈。

    皇帝南巡这事,李太后虽然抵不过皇帝一意孤行,但并不妨碍老太太闹情绪。

    监国?

    那怎么行呢,后宫可不能干政,皇帝还是另请高明吧!

    朱翊钧对此心知肚明。

    他转头警了张宏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质问道:「朕眼看便要南巡,如何还这幅事事都要朕亲力亲为的怠慢模样?」

    就不能发挥主观能动性,偷偷把老太太哄好么!?

    张宏闻言,只能唾面自干,满脸堆笑:「万岁爷教训得是,万岁爷教训得是。」

    开玩笑。

    李太后不爽利个把月了,亲儿子没有亲自去哄,外人哪里哄得住?

    不来求皇帝出面,司礼监可没辙,总不能真把李太后撇开,奏疏一股脑往陈太后那里送吧一届时一顶离间天家的帽子上来,谁受得了?

    朱翊钧见张宏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情知是指望不上了。

    他摆了摆手,十分不情愿地叹息道:「待承光殿奏后,朕便去给两宫母后请安。」

    本是眼巴巴等着老太太气消,到头来,还是躲不过这一遭。

    朱翊钧略微瞩咐了一番,将太祖、成祖等祖宗留给了徐文璧与汪宗伊两名大祭司。

    自己则离开了太庙,转道世庙。

    亲自祭祀了一番睿宗庙后,他才率一众内臣回返西苑。

    回返的路上,朱翊钧仍不忘与左右过问正事:「宝蠢龙旗还未制好?」

    自嘉靖十八年世庙南巡,国朝此后四十余年都没有皇帝正式出巡,之前的宝蠢龙旗,已然不堪一用。

    正经本职,张宏连忙正色回道:「回万岁爷的话,前日便制好了,稍后奴婢便亲自交接给金吾卫。」

    朱翊钧点了点头:「旧的宝蠢龙旗放国史馆去,不要又让偷了。」

    你明宫廷连文渊阁大印、皇帝常服都偷,不瞩咐两句,只怕龙旗也难能幸免,

    张宏面有报颜地躬身领旨。

    朱翊钧走在前头,随口道:「听说内帑甲字库太监王效上奏称,岁额银朱等料缺乏?」

    各库所需物料都有固定的年度拨款和来源,但各地征调常常不能按时到位。

    他也不太清楚内帑这是花超支了,还是入库本就不够。

    张宏回忆了片刻,才颌首道:「是有这么个事,不过廷议上便给否了。」

    「大宗伯殿上称,我皇上登极一诏,加意节省,裁之额内,岂可昔减而今复旧者,前少而后反多者?」

    「奴婢觉得大宗伯说得有理,便将甲子库的奏疏撤了回去。」

    朱翊钧不由得皱起眉头。

    王国光这样说,显然就是花超支了。

    内廷在隆庆六年时,借着新政的势,搞过一轮反腐,削减了过半的人员与开支。

    但随着震荡逐渐安稳,以及妃嫔入宫,开支混杂后,便开始故态复萌了。

    想到这里,朱翊钧不免有些感慨。

    这种事,果真像杂草一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长出新的。

    朱翊钧放缓了脚步,轻声吩附道:「宫中太监送去修习会计,也好些年了。」

    「借着这个机会,大伴不妨调些会计,查一查银朱的物料取用账目。」

    张宏闻言,面色一喜!

    皇帝这安排,显是要借着这桩小事,为此前提过的「审计监」的筹建做铺垫一一不同于户部和科道的粗略查账,此乃一分一厘都要对账的严苛之法。

    一个全新职权的衙门,一道有望由内廷推广至外朝的先例,哪怕再小,那也是从无到有的开创之功啊!

    这难道不就是入祀惟新阁,青史有传的敲门砖?

    张宏连忙表态:「奴婢必会查个水落石出!」

    朱翊钧轻轻嗯了一声。

    突然话锋一转:「朕此去江南没有带上大伴,外间都说大伴年迈失宠,不能随侍左右,大伴可曾听闻?」

    张宏愣了愣,旋即释然点了点头。

    他神情坦然,丝毫没有芥蒂:「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奴婢知道这是万岁爷的信重。」

    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提起这事。

    不过就凭这点舌根,哪怕嚼烂了,也伤不到他这个执掌司礼监八年有余的东宫旧臣。

    朱翊钧闻言,突然有些缅怀地笑了笑。

    他伸手拍了拍张宏的肩膀,目光真挚,言辞恳切:「多余的嘱咐,朕也不说了。」

    「朕后日南巡,全家老小全在留宫中,还要劳烦大伴费心遮护了。」

    张宏闻言,然失措,耸然动容。

    皇帝对内臣的态度,当真是国朝难见。

    尤其还不是那种外朝所攻许的宠溺亲近,而是一种愿意托付大事的信重!

    交托全家老小这种话,哪怕只是邀买人心,以往除了外朝重臣,谁有资格听到?

    这一刻,张宏听到了。

    他喉咙动了动,突然后退半步,五体投地,对着在前行走的皇帝哽咽不止:「陛下重托,内臣万死不辞!」

    他没再称爷与奴婢,反而郑重其事称了一声陛下与内臣。

    这何尝不是太监的君子之诺?

    朱翊钧停下脚步,回头警了一眼。

    煽情也讲基本法,点到为止即可,朱翊钧只轻轻点了点头,伸手将人扶起。

    经此插曲后,朱翊钧不再言语,默默往西苑而去。

    穿宫过殿,一路无话。

    不多时。

    众人便回到了西苑。

    刚走到了承光殿外,值守的太监便迎了上来,轻声说着某某请求奏对,某某已经在外殿等候云云。

    朱翊钧本想为时尚早,还可休憩片刻,闻言只得做罢。

    他搓了搓脸,强打精神:「朕先去换常服,请王崇古、俞大猷、戚继光、贾三近入殿,赐座等候。」

    皮弃服穿着实在不舒坦。

    朱翊钧从偏殿绕进暖阁,换了一身舒适的道袍,这才轻松舒畅。

    皇帝神清气爽地出现在大殿。

    殿内等候的四人,连忙屁股离开矮墩,纷纷起身:「陛下!」

    四人中,王崇古与俞大献是五军都督府左右都督,戚继光是京营总督,贾三近乃是五军都督府都给事中。

    今日奏对,显然是有兵事相商。

    朱翊钧拾阶走到御案后,施施然落座:「诸卿坐着说。」

    顿了顿,他便直接开门见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