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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1章 魏瑞:这少年天子竟然如此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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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1章 魏瑞:这少年天子竟然如此大度?! (第3/3页)

、疑惑、隐隐的……惶恐。

    他本以为,自己心中已无惧。

    可这份无言的沉静,却比任何怒斥、呵骂、诏狱、杖刑更让他心惊。

    若是对方笑着拔剑,他魏瑞也敢提笔以对。

    可对方不动——那才可怕。

    他低下头,手掌紧紧贴在膝上。

    殿内鸦雀无声,百官仿佛也都在等——

    等待那位帝王,揭开这场风暴之后,真正的裁断。

    魏瑞闭上了眼睛,心中仿佛燃起最后一丝微茫的火光: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可那火光,也在黑暗中,摇曳不定。

    太和殿上,静得仿佛能听见案前香炉里沉香燃尽的细响。

    所有人都看向那张金漆龙案之后的少年天子。

    魏瑞的目光,也定定落在那人身上。

    他没有躲,也没有退,站在九重丹墀之前,身姿挺拔,衣袍略乱,却不卑不亢。

    他本以为,自己早已万事俱备、视死如归。

    可刚刚那一瞬,他却动摇了。

    不是因为惧怕死亡,而是因为那位天子眼中的平静。

    如今,那目光依旧沉稳,宛若深水,透着一股让人说不清的气息。

    而就在此时,萧宁终于开口了。

    声音并不高,却像是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魏卿——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么?”

    这一句问话,如春雷骤响,又如晚风拂林,轻轻卷过了满朝寂静。

    魏瑞一怔,下意识抬头。

    “还有……话?”

    他看着萧宁,仿佛不敢相信。

    他本以为,若不是廷杖,就是天牢。哪怕赐死于午门,亦是合理。

    可对方竟然问他——还有话可说么?

    他张了张口,却终究摇了摇头。

    “……臣已然,无话可说,请陛下,责罚!”

    他的声音不大,略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沉沉的迟疑。

    不知为何,他此刻竟不愿再骂了。

    就像是原本灌满了火焰的胸膛,忽然间被一盆清泉泼了个透彻。

    不是被灭了,而是不知该往哪里烧。

    “你没有压迫我。”魏瑞忽而想,“你甚至没有反驳我。”

    “你坐在那里,只是听我说完。”

    这对魏瑞来说,是极为罕见的经历。

    他从未见过哪个皇帝在被如此怒骂之后,还能一言不发地听完,再淡淡问一句:“还有话吗?”

    不带怒意,不带揶揄。

    甚至不带轻蔑。

    那是一种从容,一种风度——更是一种他从未在年轻人身上见过的沉稳。

    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位陛下,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登基之前,酒池肉林、纨绔至极的昌南王世子?”

    “是那个传说中的大尧第一纨绔,传言登基后大尧必亡国的家伙,许居正一手扶起来的‘空壳天子’?”

    萧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魏卿既无补言,那便先退到一旁吧。”

    他语气温和,转而望向群臣,略顿片刻,又缓缓道出下一句话:

    “魏瑞无视朝堂法度,擅闯大殿,理当治罪。”

    “但其为大尧三朝老臣,远从太安而来,只为劝谏朝政,此心可敬。”

    “且这般死谏之勇气,可嘉可奖!”

    “既有犯,亦有功。”

    “功过相抵——不赏,不罚。”

    话音落地,太和殿内一瞬间鸦雀无声。

    新党那边的王擎重、林志远等人面色一变,似要开口,却终究忍住。

    清流一派同样不语,只是纷纷看向魏瑞。

    而那站在丹墀之下的老人,却像是被雷击中一般,一动不动。

    他怔怔地看着萧宁,只觉得一股说不清的情绪从胸口涌上来。

    他没想到。

    他真的没想到。

    他魏瑞,在朝堂之上斥责皇帝“不知政务、不察民情、误国误民”,更直指新党为“党羽专权、败坏纲纪”。

    那言辞之激烈,连他自己都知道,若是换个皇帝,哪怕再仁慈,怕也不会轻饶。

    可萧宁竟然——放过他了。

    不打、不罚、不逐、不斥。

    只是说了一句:“功过相抵。”

    要知道,这哪怕是某些明君,也必然少不了一顿责罚的啊!

    魏瑞只觉心中某根紧绷的弦,缓缓松了下来。

    可随之而来的,不是轻松。

    而是某种说不清的愧疚和震动。

    “原来……他不是那样的人。”

    “原来,他竟能听我把话说完。”

    “原来,他不是……不能用忠谏之人,而是……”

    魏瑞闭上了眼。

    脑海中那些积累了多年的成见,那些对“权势者”的厌恶与失望,仿佛在这一刻,轻轻动摇了一下。

    他想起自己这些年在太安,听闻京中朝局风风雨雨,便心中愈发沉重。

    他写过无数封奏折,封封被搁置不报。

    他几次想要回京,但都被前任皇帝的“安抚”之言劝退。

    他以为,这一代帝王,也不过如此。

    可如今,眼前这位帝王,却让他……有了些别样的念头。

    那是一种微妙的、隐约的、未敢确定的——希望。

    也许……这个人不一样?

    也许……这个人,能听进忠言?

    也许……他不是一个昏君。

    魏瑞这一刻不敢说“改变心意”,但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乱了。

    那原本笃定如铁的成见,此刻正悄然崩解。

    “原来这世上,真有年轻的帝王,可以容得下逆耳之言。”

    “原来……还有人,愿意听完老臣说话。”

    他站在那里,眼神定定地望着萧宁,许久没有动弹。

    连新党诸人已经焦躁不安,纷纷互视神色,他也浑然不觉。

    他只觉自己似乎老了。

    可又仿佛在这少年君王身上,看到了久违的那一点——可能性。

    这一刻,魏瑞忽然觉得,这趟从西都赶来的路,不白走。

    哪怕接下来真的会失望,他也该承认——至少,今天,他低估了这个皇帝。

    ……

    此时,殿内众臣神情各异。

    而那位高坐于上、面容淡然的少年帝王,依旧神色不改,语声如常。

    只是他的一句话,却仿佛掀开了这场“新旧交锋”之下,最不可思议的一角天光。

    魏瑞低下头,长叹一声。

    这一次,他不再是为了骂人而来。

    他开始想听听……这个人,还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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