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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堕肢体,黜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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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二章 堕肢体,黜聪明 (第1/3页)

    一座白色大崖巍然上挺,岩壁森峭,下临峻岭深谷、崇山层川,上接穹苍积云、二曜盈虚。

    其崖势高高孤起,远远望去,耸立云中的那截崖身直如一线飘忽白练,似将要碰触到了天幕大顶,叫人着实叹为观止,心中难免要生出一股敬畏思绪。

    而立身在这等高处,能见罡风呼啸排荡,寒气森森。

    瑰丽光煞在头顶阵阵乱闪,似一团偌大漩涡在一刻不休转动,叫半边青天都是惝恍缥渺。

    莫说凡人绝上不得这等高处,在半道上就要被凄惨冻死。

    便是有些道行在身的修行者勉强驭器飞来,少顷功夫,亦要被如潮罡风猛一拍落,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或被奇光异煞坏了性命,又更可怜。

    此时陈珩将法力运起,头顶有一丛清光照落,任由外间是如何风势张狂,都难将他大袖吹动半丝。

    然后他依照飞烟上记载的法决牵动头顶的煞精,以自身为媒,欲与魂魄性光相融相会,好炼出一枚虚危神砂来。

    但运使几番,结果都不尽如人意,往往问题是出在了引煞入体这一步上。

    他眼望周遭景状,眉间也是浮出了一丝沉吟之色。

    虚危神砂这类奇物他也是近日才听闻,而细说起来,其炼制之法倒也繁琐复杂,远要超乎常人想象。

    此砂需先采摄一百二十三种奇门煞精入体,配合魂魄性光,叫它们阴阳相合,以淬成一枚似虚若无的元胚,最后再将元胚以本命精血细细温养,使它藏于身中不见外间杂气。

    待得元胚显化出虚危神砂实体,是非金非玉模样的时候,才算是大功告成。

    然后又将虚危神砂以铜木匣装上,藏于一条与神砂所属天机正反相应的灵脉深处。

    那灵脉至少也得是“贵三品”的灵脉等数,灵脉何时被吸干抽尽,那枚虚危神砂何时便也能够使用了。

    好在陈裕只是令陈珩炼出神砂实体即可。

    至于剩下那些藏匣、寻脉等等步骤,倒是他自个的事情。

    否则后者至少也是个以百年光阴为计数的水磨苦功,真等到了那时,又哪还有什么丹元大会上的事?

    而虚危神砂如此耗时费力,当然也是有它的一番能耐。

    此砂放出后无形无影,迅疾更胜光电,甚至有袭中过大剑修和佛家那修行“神足通”高僧的煊赫战绩。

    它不伤肉身神魄,并无攻敌之能,只是在打中敌手后,便能随机禁绝了那敌手身上的一门得意神通。

    少则月余,多则三月,不拘是肉身法门或者占验本事,都是难逃。

    且因是与自家魂魄性光相合之故,陈珩若在此地顺利炼出一枚虚危神砂来,后续若随着道行日益高深,他只需将神砂再以法力再次洗练几番,神砂的能耐便是水涨船高。

    便不提真水修行的种种。

    单是知晓了这道关于如何炼制虚危神砂的法门,他亦不虚此行!

    而这方名为奂崖的地界说是顶透青天,亦分毫不为过。

    不知是天公造化亦或神通伟力,各类煞精真光蛇蟠蚓结,密密攒于峰顶,粗略一扫竟有不下千数,实是一处适合炼制虚危神砂的场所,少了奔波功夫。

    但也因煞精数量太多,过犹不及,反成适得其反之态。

    因虚危神砂的炼制讲究一个“纯”字,一旦容外气掺和进入,效用便大打折扣。

    而如今奂崖的各类煞精积累盘结一处,早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不分彼此了。

    想在有限的时间内一一抽去杂气,留本求真,莫说金丹,对于寻常元神真人来说亦不轻松。

    陈珩虽自忖以他手段,若一一将这千数煞精炼化入身,琢磨透了它们本质,那时再行出手,想必应可做成这引煞入体了。

    但这是个十足的苦功,毫无技艺可言。

    细想陈裕示下的这三事,无论往亡白水或七宝树,都是有着一番深意所在。

    子水的功夫深浅是尝试真水修行的门槛所在,自然少不得。

    而七宝树更是在考验修道人对自家气机的掌控程度,想来到时候调御三子水需慎之又慎,差之毫厘便失之千里。

    好在陈珩对此向来重视,这道关隘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

    那这回采炼这虚危神砂……

    陈珩思虑半晌,又将那门炼神砂的法决回忆几番,最后注意落到了那句“无心之心通真窍,无窍之窍贯玄穹”上。

    他眸光一闪,不由点点头,心下大略也是浮出了一个答案。

    “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刻意求索反生窒碍,神炁相抱自悟玄关,这不仅是炼出虚危神砂的关键,更同幽冥真水的修持密切相干?”

    他望向天顶那派瑰丽奇绝的异景,口中言道。

    在思虑停当后,陈珩也不多犹豫,当即拿出一方杏黄蒲团盘坐在上。

    叫所有法器离身,抛去了所有念头,只凭冥冥中一股感觉指引来默默运转法决。

    随心识沉寂,他头顶那丛罩体的清光骤然熄去。

    须臾有寒霜剖肤、冰气刺髓,种种奇光异煞都是毫无阻碍般刷落下来。

    虽有一股磅礴法力时刻流转,自行护住了周身关窍,且太素玉身亦绝非等闲,但在十六个昼夜后,陈珩肩膀头还是慢慢积了一层薄薄白霜。

    因他懒得去管,又刻意压下心识。

    这雪便也愈积愈大,最后竟聚成高高一个雪堆,只有目力极佳的修士,才方能依稀辨出雪堆中的人形。

    而雪中那人的气息微不可察,似与身下山石融为了一体,只有自从天中那不时被扯落的条条煞精上面,才能看出几分神异来,叫人知晓不同。

    春去夏来,光阴匆匆——

    一连过去两月,这一日,奂崖上空忽有两道玄色遁光凌虚而上,勉勉强强撞开大气罡风,落到了峰巅。

    少顷真炁一收,两道身影就此显现出来,甚是好奇般不住往四下张望。

    那是一男一女两名道人。

    男子约莫三旬年纪,颌下留着一把钢须,头戴青纱一字巾,身裹玄袍,看去雄健魁梧,甚有威仪。

    女子则是素衣罗裙,绣带飘扬,头上不见什么珠玉美物,只用长木簪束发,眉目温婉,面上带笑。

    在两人头顶有一根丈许长短的虎首鞭,正垂落下片片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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