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怀璧其罪 (第2/3页)
而这一晚,枯坐中的陈玉枢忽仰起头,莫名道:
“转世之后,我还是我吗?”
梁上的老猴沉吟片刻,道:
“元灵不坏,你自然是你,只是想要悟透这一层,回忆起前世种种,那便需证得真正的大境界了!
在这一处上旁人也难帮你,艰难费劲就不说了,若是出手相助,反而是污了你的元灵本性,在坏你下面诸世的道途,不过话说回来……”
老猴说话后挠了挠下巴,瞥了眼陈玉枢,又言道:
“便是转世一回,又被你父接引回虚皇天,你怕也难有今日之成就。
修道,修道……
这哪能是按图索骥就可做好的事?
我曾在天外看过凡人的一类杂耍,其名为踏索,要将索于两峰之间,令卖艺人从一峰走至另一峰,身寄孤丝,足悬万仞,挪步时候摇摇似风中秋叶,颤颤如浪里扁舟。
稍一个不慎,便有丧命之危,而便是侥幸功成,那卖艺人也不敢说自己能稳稳再走完一回。
而想来这名为踏索的杂耍,与你我修道,又是何其的相似?”
陈玉枢默默听完这一席子话,仰起头道:
“这话倒有些道理,我如今虽证得了这‘天敕真符’,但若重修一回,也绝不敢说自己能再做到这地步。”
老猿见状挑挑眉,还欲说话,但见陈玉枢兀得又沉默下去,只得收了谈兴。
而又过去半个时辰,陈玉枢声音才缓缓响起,意味莫名:
“自中了那咒后,我已像这样活了五十七年,看着自己一日日衰朽下去,生不如死。
是了,我此刻才真正领悟,生死之间确有大恐怖……
而转世,转世,过去之我,非现在之我,现在之我,又非将来之我。我想清楚了,若就这样死了去转世,我心中是不愿的。”
老猴尚还在琢磨陈玉枢话里,他忽又开口:
“那位空空前辈,他并无出手的意思么?”
“我屡屡传讯去了兜御天处,都不见有回应。”老猴闻言摇头:“我这性命已同你勾连,在此事上怎会不上心?”
“是吗?”
陈玉枢叹息一声,良久沉默后才道:
“那也唯有如此了。”
陈玉枢说完这句,忽对老猴传讯几句。
后者脸上流露出惊愕之色,忙一把从梁上跃上,攀住陈玉枢臂膀,就带着他往地面沉去。
不过数息的功夫,那座存放着“虚皇形变图”的宝库内便忽多出两道身影。
老猴只把袖一拂,一众正来回巡戈的禁卫神军便浑身一颤,被齐齐制住了心神。
老猴看看陈玉枢,又看看殿中那幅高如太岳的瑰奇墨画,心下也着实是愕然。
“什么时候的事?”他追问道。
“五十七年,在我中咒的时候。”
“那你为何一直拖到现在?”
“因我要死了。”
陈玉枢面无表情。
他亲拿起一盏宫灯,近前时候,勉力朝虚皇形变图掷去。
而火苗一沾上画中水墨,便疯长起来,须臾便有焚天之势。
那些日月山河、龙凤螭豹都似活过来了一般,在火中盘旋飞动,然后一座漆黑洞门便在画中浮现,在门的另一侧,有宏大威严之声遥遥传来:
“看来,你终想清楚了?”
此时这座大殿已成火海一片,若非被老猴以大法力遮掩了过去,只怕须臾就要有禁卫将校杀来。
陈玉枢高高仰起头,他衣袍在火光中上下翻飞,如醉若狂。
其身形在那面巨大火墙的映衬下,更渺小如芥子,似是随时会被火舌顺带舔了去,再无不存。
“不错。”陈玉枢淡淡道。
在门后传来一阵笑声,隆隆震耳。
“法持神……这位居然是将自己的神道金印埋在了这画中吗?好生大胆!”老猴注目那口浮于火海的漆黑洞门半晌,赞叹连连。
……
……
火透重楼,若豁然天曙,满目尽赤。
此时陈珩看见在那口漆黑罡洞中的,是一朵大到无边的七层黑莲花,在花中端坐着一尊皂衣青冠的三首天神。
祂身形虽如天日般高大,似叫星宿都要围绕祂来做转动,但那天神的三首,只有居中处的头颅还依旧威严,左右两首俱光华萎悴,脑后神轮残破,连眼睛都已是微微阖上。
“法持神……”陈珩心道。
香火神道的神道金印不比寻常,与仙道不同,此印近乎是载道之器,一旦有坏,那金印主人自身便是如折臂膀。
但同样,此宝也是蕴有种种不可思议之能,妙用非凡。
法持神之所以将自家神道金印藏于这虚皇形变图内,只是为遮掩自己留在画中的一道念头,再无其他。
若非如此,这张图画也绝不能欺瞒过陈裕和一众神朝重臣的双眼。
而这般施为,按常理来言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若是法持神亲持此印在手,战力可要再添个一二成。
虽说依旧是难以敌过陈裕,但情形至于也当好转些许。
“我将金印深埋至今,之后又舍去我掌天至今剩下的大运数来做加持,只为在此刻以念头同你说上几句话……这般代价,可真是大到无边了。”
法持神声音遥遥传来:
“陈玉枢,上回还是借泥刑偶之能,在施咒时候同你谈说几句,虽你直至今日才肯来见我,但我条件依旧不变。”
“条件?”老猴插嘴。
法持神瞥他一眼,似认出了老猴身份,脸上有一丝讽笑:
“只要陈玉枢取走两物,我便舍了本元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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